“……今晚是莽撞。”她终究低下头,严肃道。“冒犯姑娘。”
村落院内,气氛要和缓许多。
行动在即,花惊春给两人空出柴房,又添点喂牛用稻草。尽管粗陋,师徒俩终于得个干干净净单间。
“要不咱们敞着门?”时敬之如临大敌道,他还记着陈千帆记载——当初尹辞与收留他村人决裂,正是因为被强行关进柴房。
他现在半点苦都不想此人受,这心情酸麻交
沈朱向前两步,拍拍施仲雨肩膀:“与那引仙会深仇大恨,不会遂他们意。姐姐放心,就枯山派那二人实力,就算天王老子来坏事,也能强行劫走吴怀。”
施仲雨缩下肩:“姑娘不像怀有深仇大恨之人——自六七岁起,你便被栖州人家收养,那家人现今还好好。”
那人家与引仙会没有半点关系。而不到六七岁孩子,能维持住怎样刻骨仇恨?施仲雨不是没见过沉浸仇恨之人,那些人通通生着愁苦相,而沈朱眉间不见半点阴霾。
“辛苦姐姐查。”沈朱笑嘻嘻道,“引仙会估计和姐姐想法类似,当年才留命呢。”
“既然姑娘如此介怀,何不修习武艺,手刃仇人?”
桌上拍:“说来小女子另有急事,等字衣传完指令,就不随几位起吃酒。”
“啧,连酒都不陪喝。”那年长成员又哼声。
沈朱哗啦啦翻着册子,充耳不闻。
人已到齐,字衣传令向来很快。记完阅水阁指示,沈朱照例翻屋越瓦,悄无声息出城。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原路回村,而是去城外片开阔之处。
此处乱草横生,分明是片野坟地。周围阴气逼人,沈朱肩膀上小麻雀脖子缩,成个完美毛球。沈朱理理发髻,转过身:“姐姐,出来吧。在外头等这样久,都替你累。”
沈朱眉毛扬,她还是那副笑嘻嘻模样,身周气势却渐渐逼人起来:“姐姐说对,可怜个弱女子,挨个杀也杀不完啊。不如换个路子,连根拔起为好。”
这句话给她说得真诚而认真,施仲雨下意识退步。
沈朱并非是戏弄于她,此人当真这样想。昔日民间女童,竟对国师座下百年势力起杀心。她句“痴人说梦”差点脱口而出,可见对方那副理所当然模样,施仲雨个字都说不出口。
“与时掌门只是各取所需。利用人罢,姐姐不也在利用们吗?你特地把枯山派拉到那花惊春院子里,不也存帮扶赤勾心思?”沈朱再次挨近施仲雨,她身子前倾,麻雀险些滚落她肩膀。
施仲雨盯着那张妆容精致脸,久久无话。
罡风扫,施仲雨从树上落地。她仍穿着那身粗糙劲装,长发被她绾成个方便髻。施仲雨皱眉瞧着沈朱,表情略微僵硬。
“同为走江湖女儿家,姐姐不必提防至此吧。”沈朱语气里非但没有责难,听着还有些调笑之意。
“英雄不问出处,时、尹二人,心中有数。”施仲雨规规矩矩行礼,“然而这几日看下来,姑娘不像时掌门忠仆。若你与时掌门只是合作……”
“没有直接利害,可能泄露赤勾之事,你是这样想?”
“是,”施仲雨大大方方承认,“见姑娘三更天偷偷出门,在下实在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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