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敬之伤口有点起色,被尹辞小心抱进车厢。颈子上伤口要命,怕路上颠簸,枯山派理所当然地留到最后。
日落月升,繁星满天。聚异谷中宁静非常,只剩下枯山派这架马车。
尹辞照旧喂时敬之些流食,又端起熬好汤药。只是这回,药碗边沿刚靠上时敬之嘴唇,碗边便闪出点反光。
是眼泪。
时敬之不知何时睁眼。那双琥珀色眸子里生机不再,只剩死灰般悲伤。他喉咙有伤,不好发声,只能不住地淌下泪水。
然而重伤就是重伤,时敬之没有尹辞那般可怖自愈之能,自是无法立刻醒过来。尹辞索性炖鱼汤,碾果汁。继而细布筛去渣滓浮油,口对口点点送下。
时敬之这昏睡,便是四日。
他昏睡期间,众人大抵有结论,暂将那异象当做苏肆做出幻象。尽管还有不少人存有疑虑,此地到底是荒郊野岭,再研究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
就在这当口,苏肆与赤勾教保有联系事,也不知从哪儿传出来。枯山派悲情色彩再上层楼,昏睡时掌门更显出几分可怜。
谁也没想到,轰轰烈烈视肉之乱,落个如此凄凉结局。
时敬之鲜血喷涌、眼看要命丧黄泉之时,四周秃枝颤抖不已,摇晃幅度大数倍。那些细根在空中彼此纠结,团成个模糊形状,隐隐朝时敬之探去。不知为何,尹辞再次感受到某种熟悉感,股模糊意识从他心底满溢而出。
那意识朦胧不清,却带着不容置疑气势。仿佛有什趁人醉酒,个劲儿吹耳旁风。
【救他。】
明明没有言语,尹辞却能听懂它意思。
【救他。】
此人骨子里甚是傲气,直都是副游刃有余模样。然而在这只有两人昏暗马车,他泪水像是止不住似。
只见时敬之虚弱地抬起手,推开碗。随即他支起身体,缓慢而坚定地抱住尹辞,将脸埋进尹辞前襟。枯干
“魔教就是魔教,掉以轻心不得。”
“可惜时掌门……唉……”
“诸位都回去吧。”闫清满脸疲惫,行礼,笑得有些勉强。“掌门状态稳下来,今日可以移动。等已经耗大家不少心力,实在是劳烦各位。”
惊天动地乱子过,人们再无心为难这位鬼眼盟主。车队轰轰烈烈地来,零零散散地去,只留下满地沾着血味车辙。施仲雨拿着逆阳令,不好离派行动,亦是随太衡离去。
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引仙会人接近时敬之。山中风柔云轻,阴谋诡计似是被挡在山外,为他们留得片安宁。
那念头遍又遍重复。
好在尹辞本来就打算救人。他刚动手止血疗伤,周遭秃枝又很快恢复原样,不再乱动。随后视肉离得太远,玉眼不再有效,秃枝从他们视野中消失。随着时敬之好转,那模糊意识也瞬间消散。若尹辞不是活几百年,八成会将其当做自己心思。
自己这边该瞧瞧完,就剩等时敬之醒来,看看他那边有没有其他发现。
时敬之眼睛没睁,但双眉毛微微蹙起,似是见极可怕物事。尹辞懒得顾及四下视线,将那人手握紧。
“快点醒过来。”尹辞轻声道,“们约好些事情没做,你想反悔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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