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敬之扑腾着起身:“粥就免,免!子逐,这里半个人都没有,你要去哪?”
“莫担心,徒儿总不会把未过门师父扔。夜里便会回来。”尹辞很是不孝地表示。“你若实在害怕,可以将你打晕,保管你晚上才醒。”
时敬之感慨和豪气全散,他警惕地盯着煮粥砂锅,恨不得把它丢事。然而不舍归不舍,他现在状况不佳,确实该休息会儿。
“
时敬之阵咳嗽,又吐出大量血液来。他咳嗽得太厉害,喉咙上伤口险些被扯开。经脉崩毁,气息衰弱,时敬之感受得明明白白。
过量精气灌注之下,他寿数要到头。
尹辞将他搀住,久久不语。两人步步挨过荒凉街道,等到家客栈前头,尹辞终于开口。
“回莲山上,你打过赌。先步探得你病因,可以给你提个要求。”
“唔。”
“你笑什?”
“没什,只是偶有所感。想当初,想要掌控宫外之事,四处物色可信之人。恰逢沈姑娘冒充侍女入宫,想要探得宫中秘辛——那会儿她还当这个‘秘辛’与引仙会无关,失望得紧。现在看来……”
时敬之吐出口鲜血,脸上仍挂着笑容。
“子逐,要是虫蚁够多,总能将这千里之堤毁去吧。”
苏肆身为妖材,因妖树而生。闫清双鬼眼,为欲子之后。若没有两人间牵绊,他们连源仙村都未必能发觉。再往前数,引仙会漏杀孤苦女童。若没有沈朱,他们识不得请神阵,更查不到引仙会。
着,明显在等待下文。
果然,尹辞顿顿,又道:“若有人打探,你就说时掌门性命垂危,不便远行,须在此地静养些时日。”
“是。”
换做往日,闫清多半会再问些“掌门身体如何是好”之类话。然而自从知道妖木事情,他变得寡言少语,似是有自己想法。尹辞并未感受到怨愤戾气,便由得他去。
不小城镇只剩两人。
“想好是什。”尹辞道,“有计,今晚与你详谈。”
“为何不是现在?”
“详谈前,另有要事。”
进客栈,尹辞扶着时敬之躺好。
“你这副虚弱模样,就别惦记什油荤。待会儿煮点药粥,你晚上自己温上吃。”
机缘巧合,其下不过是凡人人之常情。
百年前,阎不渡自刎纵雾山,以视肉真相嘲讽天地。二百年前,蜜岚女王纵身跃,将饱含仇恨发现藏于冰雪。回溯三百年,棺中水银被盗,给沉眠将军留线生机。
他心上人以骨为刃,终究回到阳光之下,与他尘世相逢。
百年又百年,国师代又代,百年大计难免会出现疏漏。这些微不足道“疏漏”生根发芽,引着他们走到现在这步。
只可惜……
苍穹如洗,白云悠然。望着不远处枯山,时敬之有种轻飘飘恍惚感。就像二十四年前,他们未曾分别,直住在此地似。
只胖麻雀飞过来,用嘴啄啄时敬之耳垂。他这才回过神,被拉回现实。
尹辞认得这麻雀:“沈朱?”
“嗯,沈朱与苏肆应当是藏好。妖木之事,须得知会她声。她研究请神阵数年,必定能有所发现。”
时敬之戳戳绵软麻雀,突然微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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