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辞微微皱眉:“将那人抓来?”
对方八成是吃过视肉上任“傀儡”,比起自己这种意外产物,那人必定只强不弱。如今他们连那人影子都没有摸到,怎可能说抓就抓?
“
尹辞望向时敬之,目光复杂非常。这人当真与刚相遇时不同,再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发疯——对于他肯定,时敬之没有半分恼怒之色,反倒露出几分理解之情。
尹辞沉吟片刻,亦是答得诚心诚意:“世间二百年,自认见惯尘世冷暖。如今看来,定然错过不少风景……不过那般景致,孤身人看不到。”
“无需千秋不朽,白头偕老足矣。”
时敬之郑重地点点头:“明白。”
“你想如何?”
此人到底是年轻气盛,尹辞失笑:“你这辈子都踩不进那活地狱,安心便是。”
时敬之耳垂微红,半张脸沉入水下,吐串深思熟虑泡。
半晌,时敬之正下神色,打算开口。怎料只麻雀从天而降,爪子刨上时敬之头顶。后者嘶地抽口凉气:“好歹是阅水阁养雀妖,不晓得看气氛吗!”
麻雀无辜地蹦跶两下,停在桶沿,歪着脑袋看他。
时掌门在爱人之前笨嘴拙舌,好容易憋出点感想,全被这只羽毛团子撞散。他悻悻解下细绢,开始瞧沈朱传信。谁知他越瞧,眉毛越来越高。
里衣。
“醒便起来,咱们得先回客栈——待会儿弄吃食你煮水。昨夜出不少汗,得好好洗个澡才成。”
时敬之在神台上呆坐片刻。
此情配此景,仿佛他们真只是尘世双有情人。无需忧心妖异,不用触碰阴谋。他此生追求切,似是触手可及。
“晓得。”
“子逐与那吃过视肉人同样‘不死不灭’。就那日人肉根来看,你们大抵都连着妖树,可以算作同类。”
“是。”
“这是前所未有事,难说分离之后,你能否存活。怎舍得拿你来试验?不如将那人抓来,试试便知。”
时敬之摇摇手里薄绢。
“对付那妖树办法,沈朱他们寻到。”
“子逐,昨日你要商议事,如今可以好好谈谈。既然都是要人动手,不如先说吧。”
时敬之拢起湿淋淋长发,眸子里无措和羞涩都散。威压之下,周遭旖旎气氛摇身变,连窗外桃枝都多几分肃穆之意。
“你最开始随走,是想寻死吧。”
他这问题问得实在直接,尹辞时不知道怎样回应,只好点点头。
“如今呢?待百年之后,你可否想要继续活下去?”
时敬之被这晨曦晃眼,本能地向那片光芒伸手。然而那只手伸到半,又悄无声息地转个方向——他摸摸脖颈上伤疤,半天呼出口浊气。
“……早上不要粥。神祠后面有溪水,顺手捉两条鱼来。”
然而那夜春宵威力甚大,饶是蒸鱼鲜甜,蛋羹柔滑,时掌门照旧食不知味——若不是尹辞拦得及时,这人差点把筷子往鼻子上送。
直到两人进浴桶,此人仍是副魂不守舍模样。
“色字头上把刀,古人诚不欺。珍爱之人在前,更是烧人心。”时敬之捉起尹辞缕长发,那长发被温水润湿,黑玉似柔亮。“要是本欲定情,最终求而不得,那便是活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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