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徐立春早已备好马车,他是来提醒谢珩,今天是广阳王入京日子。
谢珩记起今天上午原定去尚书台,正要起身,随意低头却发现右手边压着三四张纸。
他将那叠纸拿起来看眼,最上面是他写半那篇祭文,下面却还有几张纸,他抽出来扫眼,视线
天快亮时,下夜雪停。
谢珩离开湖心亭,他上午要去趟尚书台,这个时辰他看起来也不打算睡,直接去书房,走到半,他忽然想起那篇祭文还没取。
李稚直跟着他,立刻道:“大人帮您去取!”
谢珩看向李稚,点下头。
李稚来到谢家大堂,他很快在灯案上找到那篇压在镇纸下祭文,开篇是:维元德十四年,岁次庚午,十月甲寅朔,白虎出于星野……只写个开头,再之后是片空白。
傅故事,高山景行,俯仰日月,谢太傅其人令人肃然起敬。”
“你老师同你说?”
“是。老师听闻谢太傅逝世后,心中悲痛,直在翻看过往与谢太傅来往信稿,他和们说起过去和老太傅相识相知事,听很让人动容。”
“他们是多年好友,你老师年岁已高,不宜劳神伤心,你要劝他保重身体。”
“是,会照顾好老师。”李稚看着谢珩道:“大人,您也多保重身体,谢太傅在天有灵,他也会直牵挂着您。”
李稚确认无误后,他将文章仔细地收好。
他来到书房,守夜侍者帮他卷开帘子,他走进去看眼,忽然停住脚步。
屏风外点着盏白纱立灯,侧窗户半开着,谢珩坐在案前,手支着额,看起来是在短暂地闭目养神,屏风上画着竹影,隔着层看不清他面容。
李稚没有继续往前走,也没有出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稍显模糊身影,眼神柔和起来。
等谢珩醒过来时,天刚刚好亮,房间中里没有人,原本已经解下狐裘不知何时又披在他身上。他下意识看向窗外想要看看天色,却发现窗户被关上,听着冷风扑着窗棂哗啦声,他正思索着,徐立春从庭院中走进来。
谢珩看他眼,又看向两人所处这座亭子,“那年这座湖心亭原定是要拆除,祖父听说后,说想起从前看见儿孙在这亭子中玩闹场景,觉得十分怀念,于是把它保留下来。”
远处灵堂中,灵柩已经撤去,只点着成列蜡烛,烛光遥遥映着风雪,恍惚间仿佛先人魂魄还没有离开,在湖心亭中慢慢地转着,趁着这场雪还未尽前,最后看眼这座亭子与那些玩耍孩子。
白狐裘绒毛在风中翻涌,谢珩重新看向长湖上空,夜光中昏暗双眼,倒映出漫天飞雪。在他脸上看不见悲伤,有是种肃穆宁静,在他身后,是风吹雨打簪缨门庭。
李稚想起坊间流传湖心亭夜宴故事,那年谢晁酒后指着年幼谢珩欢喜地道:“有其子必将荣耀谢氏门楣。”他不知道谢珩是不是想到这些旧事,又或者他什也没有想,只是怀念着那位在所有人描述中都温柔和煦、和蔼可亲老太傅。
李稚没有再说话,静静地陪着他,过会儿,他也移开视线看向谢珩望着那片雪,切全都安静下来,亭外前后左右全都没有人,只听得见簌簌风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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