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稚将案情详细地讲述遍,赵徽听完后扫过眼跪着不动汪之令,“既然全是那汪雪顺闹出事,将他杀平息众怒便罢,不必发散得人心惶惶。皇宫体面伤不得,你是大理寺少卿,这案子只管放手去办就是,不要拖着。”
李稚听这话顿时明白,对方有意保住汪之令,
汪之令伏在地上发抖,闭着眼大声道:“是奴才错!全是奴才错!”
赵徽盯着那团跪地身影,久久不曾言语,低缓着声音道:“若非看在你还算老实交代份上,定要当场砍你头!”
汪之令抬起头看向他,“奴才绝不会拿不实之言欺瞒陛下!即便陛下要砍杀奴才,奴才也只会对陛下说实话,永永远远说实话!”
赵徽神情隐在飘荡黄纱当中,“你跟几十年,瞧你向谨小慎微,竟是没想到,你还能招惹出这大事情,好个奴才啊。”
汪之令年纪大,跪在地上承受天子之怒,有支撑不住之意,但他仍是动不动地跪着,“陛下,这全是奴才过错!陛下切不可动怒,为奴才伤您身体与修行。奴才命不值钱,若是让陛下为难,奴才愿即刻下狱,以死平息朝野异议!”说着又是砰声将头重重撞在地上,脸上极尽追悔痛苦之意,却不是因为自己做错,而是自己令皇帝如此伤心失望,嘶哑着声音道:“这尽是奴才错啊。”
宽大灰色道袍罩套在身上,被风吹仿佛真要随风而去。他看着跪在地上汪之令,并没有出声。
汪之令察觉到异样,知道皇帝恐怕已经得到些消息,更是不敢抬头。赵徽问他道:“所以是你做吗?”
汪之令听立刻闭上眼,十分出乎殿外李稚预料,他回道:“是。”
“那些孩子是你让人养?”
“是。”
赵徽赤着脚慢慢踏过那地道灯碎片,站在他面前,事已至此,他吐出口气,“是谁负责审理此案?将他召进来。”
小道童出门来接引李稚,李稚这才抬腿进入大殿,刚刚两人对话他在殿外听得清二楚。进入宫殿后,他并没有见到赵徽真容,只见到满殿飘舞黄纱与弥漫不去紫叶香燃烧气息,风从殿外呼号而来,皇帝立在层层黄纱后,影子被直线拖长。照例正三品以上文武大臣见到皇帝不必行跪礼,李稚拱手道:“微臣大理寺少卿李稚,见过陛下。”
赵徽听着年轻人清澈空灵声音,望过去。他从赵慎口中多次听说“李稚”这个名字,自然知道他是谁,赵慎临走前特意为他进宫与自己彻夜长谈,言下之意是这乃可以依靠肱股之臣,他问道:“你就是李稚?读过你《光明宫赋》,写很好,煌煌盛世,才高八斗。”
“谢陛下。”
“此案你有何见解?”
“那园子你也有份?”
“是。”
“闹出这多人命,全都是你错?”
“是。”
赵徽把手中捧着道灯举高些,对着宫殿顶上冬青花纹观察其中那团明光,他仔细看片刻,忽然手臂用力往下摆,松开手掌瞬间,道袍往两侧飞出去,道灯砰然溅碎地,哐当声巨响,他望着跪着汪之令,声音有如天惩在空旷宫殿中回荡,“狗奴才!你怎敢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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