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稚听完若有所思。
打从长公主府出来,李稚心中已经有主意,他抬手叫上萧皓,“你联系趟宫中人,不要借汪之令门路,暗中打听下个名叫董桢太监。”萧皓应声点头。
当晚,深夜皇宫中,夏夜天气沉闷,老鸦叫声凄厉。偏僻破败院子中,老太监正埋头对着微弱月光
大太监,汪之令将他放置在眼皮底下,任由宫中小太监折磨欺凌,当时问句,太监们闪烁其词,长公主可知道其中内幕吗?”
赵颂已经很久没入过宫,皇帝是天生薄情多疑人,姐弟俩情分随着年纪增长而变淡,皇帝对她并不十分亲近,她对如今宫中局势也知之甚少,她让李稚仔细地描述那老太监样貌,听着听着,她喝茶动作停住,“董桢……他竟然还活着。”句话轻不可闻,唤醒段久远记忆。儿时太掖湖宫宴上,身湖蓝色年轻总侍中站在杨柳树下,安静地守着正在玩耍小皇子与公主,风吹起来,他温柔地看着围绕着他追逐打闹小孩,“慢些,仔细摔着。”
赵颂放下手中杯盏,“你所描述那人应该是皇宫上任黄门总侍中,名叫董桢。他原是穷苦人家读书人,因家中得罪士族豪绅,举家被流放,自己也被治罪入宫。虽然是个身份寒微太监,却有种贵族公子温润气质,被先帝称赞‘腹有诗书气自华’,为先帝编撰过《起居注》,后来留在昭懿皇后宫中当差,照顾还未到学龄皇子与公主。算算年纪,他今年该有七十多岁吧。”
“听上去他身份应当不低于汪之令,怎会沦落到这地步?”
赵颂也有些没想到,她以为董桢是早就过世,听到李稚将他与汪之令相提并论,摇头道:“董桢入宫时,汪之令还不知道在哪个乡下赌钱鬼混。董桢是昭懿皇后最信任近侍,先太子还有皇帝在儿时都受过他照顾,尤其是皇帝,皇帝是昭懿皇后唯亲生儿子,小时候身子骨弱,昭懿皇后将他养在自己宫中,由董桢手照顾长大,皇帝打小依赖董桢,亲昵地称呼他为‘少伯’。”
“那如今这又是为何?”
赵颂沉默片刻,“你可曾听说过先太子朱雀台案吗?”
珠帘上波光粼粼,李稚眼中有闪而逝波澜,像是被风乍吹而过幽静湖水,“听过少许风闻。”
赵颂道:“皇帝与先太子不和,朱雀台案后,先太子身死,皇帝登基为帝,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不肯承认其太子身份,也不愿意赐谥号。十余年前,皇帝至太庙祭祖,董桢负责安排牺牲事宜,结果多出份祭品,原来是董桢劝说皇帝解开心结,勿忘兄弟情谊,将先太子牌位重归祖庙,享受供奉,皇帝勃然大怒,据说差点当场杖杀董桢,后被昭懿太后所阻拦。从此董桢再也没有在宫中出现过,直以为他已经告老还乡。”
昭懿太后早几年已经过世,董桢无处可去,听李稚刚刚说话,他竟是直都还留在宫中?且日子并不大好过。赵颂道:“董桢当总侍中时,汪之令并非如今这副无法无天样子,相反那时汪之令刚刚入宫,性情谦卑恭顺,董桢对他屡有提携,指派他去照顾皇子,照理说这今日不该如此。”她轻拧着眉头,最后几句话转而慢慢隐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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