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宫女坐在窗前,对谢珩道:“小皇孙很调皮好动,爱吃各样点心,太子妃担心吃多对小孩脾胃不好,每次不许他吃太多,他便跑到太子跟前,往嘴巴里塞着糕点,眼睛转转地看着人,吃完还假装在吃,太子见到就心软,又教们给他多拿些。他吃饱就到处跑,侍卫们都追不上他,谁见都头疼,但若是出门,那胆子又变得
,其中页收录当年太子妃卫文君为刚出生幼子赵衡所写短章。在那个遥远午后,母亲从摇篮中抱起尚在襁褓中孩子,点着他下巴轻轻逗弄他,孩子眼睛清澈得像是泉水、明亮得像是金星,旁父亲期待地说他将来要行志学、好文术、辅佐他兄长治理天下。母亲说天命不可知,只感念先祖福泽深厚,庇佑赵家子孙。
朱雀台血案后,太子府切也付之炬,这本珍贵起居注记载太子府过去琐碎杂事,只言片语中提及那孩子长相,这也是关于那孩子唯笔还存留于世记录。
谢珩显然也被此事所震惊,神情晦暗难辨,他缓缓合上那只匣盒,收回手时甚至有难得顿歇。朱雀台案当年由谢照手策划,奉行斩草除根原则,对太子党斩尽杀绝,季元庭临危受命,带着年仅两岁太子遗孤偷偷离开京城,逃往京中乡下隐居,若李稚就是当年那个侥幸逃脱孩子,京州切都解释得通。
谢珩记得,谢府镇守侍卫提到过,李稚父亲曾经来到京城寻找李稚,在谢府门口,两人有过激烈分歧,最终李稚妥协,带着父亲先行回家,那段日子他正好在宁州祭祖,之后李稚忽然性情大变,不久转而投靠与士族针锋相对赵慎,并决绝地与谢府划清界限。
切转折,就是从那刻开始。
不是因为受到威胁,也并非是因为虚无缥缈梦,而是因为横亘两代血海深仇。冤有头债有主,父辈所作所为要归算在父辈身上,李稚并不迁怒,但大义在前,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谢珩此刻才明白李稚那天神情痛苦地跪在自己面前是想说些什:知道切都与你没有关系,对你有情是真,愿意为你去死也是真,但不能够再继续留在你身边。
谢珩用力地按着那只匣盒,下令道:“看好季元庭,别让他自尽,也别惊动任何人。”
裴鹤点头,“是。”
旦漏出冰山角,以隐尉炉火纯青探察能力,抽丝剥茧还原出真相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佐证被源源不断地送到盛京,很快拨云见日。从朱雀台那场血腥大火起,到黄门侍郎季元庭秘密地带着两岁皇孙离开皇城,再到那孩子因缘际会重新回到自己家,近二十年光阴弹指挥间,当年侍奉过卫太子妃老宫女翻阅着已经泛黄宫廷起居注,嗫嚅地对着谢珩说起往事,老宫女口中那个吓得嚎啕大哭孩子与谢珩脑海中另道身影逐渐交叠起来,同样被卷带出来还有他关于那场声势浩大屠剿记忆。
这多年,谢珩没想到这桩旧事还能卷土重来。有风吹动阁楼中尘封已久黄色宗卷,冥冥之中仿佛是天意在耳边嗡鸣,他想起谢灵玉曾说过句话:“这是为人子女因果,父辈做过事、犯过错,将要报应在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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