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照执掌政权四十余年,对当今天下局势有着无比深刻理解,这梁朝近二十年太平局面,皆是由朱雀台案奠定。旦朱雀台案死灰复燃,京梁士族所有心血都将付诸东流,政局将再次不可避免地陷入动荡当中,甚至连梁王朝也可能在混乱中走向四分五裂,这是他所不愿意见到。
谢照收到那封密信,心中就已经打定主意,但此刻挡在他面前却还有个人。都说知子莫若父,他觉得这话对也不对吧,他清楚谢珩性格,他这个儿子认为朱雀台那桩案子,不义。谢珩善待赵氏皇族、纵容广阳王府、对西北让利,皆是出于这份朴素正义观。
谢照偶尔也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儿子,说心慈手软绝对不是,说优柔寡断更是笑话,只能说他这个儿子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主见,手
开盛京。”
“是。”
此去徐州路途遥远,来去没有四五个月恐怕不能回来,谢珩心中也有隐忧,但谢照身体恐怕支撑不住,为安排后事,他不得不尽快启程。他仔细交代完东山与盛京两处事宜,确保不会出现任何差池,即便真出事他也能够立刻知晓,然后才让徐立春妥善安排下去。
在谢珩离开后,谢照转头吩咐家中仆人收拾东西,他将要启程回盛京。他重新从锦匣中取出霍燕交给他那封书信,没有打开,对着阳光看会儿,泛黄信封被照透亮,隐约显出些文字阴影来,他表情平静祥和。
正如坊间所传闻那样,西北老辈将军之间交情匪浅,如霍荀、卫盛、以及更早王珣、王道陵等人,其实私下都是有过生死交情密友,彼此在地缘上互为友邻,又同为边将起抗击氐人,往往跟容易发展出深厚情谊,同样,也更容易探知到彼此秘密。
这是朱雀台案后卫盛寄给当时黄州太守赵元封密信,意外地被霍荀截获抄录,霍荀保存这个秘密近二十年,直到今日才拿出来为自己子孙投石探路。
这封密信其实只讲件事:广阳王赵元收留先太子遗孤赵乾,改其名为赵慎,将他当做世子培养,瞒天过海二十年。
霍荀之所以专门交代霍燕要将这封信亲手交给谢照,而非是谢珩,其实是做番深思熟虑。谢珩对西北态度令人捉摸不透,连霍荀也实在有几分看不透这年轻当权者,同样,在他眼中,谢珩也不解他,双方彼此不熟识,便无法信任,接收消息便容易有误解。但谢照则不同,霍荀与谢照暗中打几十年交道,他将这封信交给谢照,是因为他深知谢照必然能够明白他意思,而通过谢照再转达给谢珩,此事便不会有任何偏差。
在霍荀眼中,谢照与谢珩是推心置腹亲父子,谢照提前退仕,将权力让渡给谢珩,足以见两人同心同德。但令他绝没有想到是,谢照与谢珩这对父子却并非是外人所见到那般父慈子孝,甚至二者观念可以说水火不容。谢照当初之所以让位,其本质上乃是谢府内部权斗结果,之后避居东山,来是因为他确实身体衰弱,二来则因为在他眼中,朝野局势已经稳定,西北三家难成气候,他不愿分裂建章谢氏,所以才主动让贤。
霍荀没有料到,自己这误打误撞个举动,间接地改变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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