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看会儿那道背影,慢悠悠地收回视线。
每年冬日是十三州长官入京要按例述职日子,十月份,皇帝命令抵达雍州,点名召赵慎与赵元入京。皇帝赵徽有着令人发指疑心病,同时还有对京梁士族深入骨髓忌惮,除非特殊情况,他每年都要亲自写信把赵元父子俩召进宫,来是拉拢人心,二来是则是为年度震慑京梁士族。
今年书信准时到雍州,赵元与赵慎并没有起疑,照常着手准备入京。不过期间出个岔子,换季后天气转凉,赵慎旧疾隐隐有反复前兆,孙澔作为赵慎大夫,刚耗尽心血给赵慎换副药就得知他要出门消息,他不管赵慎要做什,只严词正告他绝不能奔波劳顿,或者用他话来说是“没事瞎跑什”,但有些事不为人意志所更改,赵慎最终仍是启程入京,孙澔气得口不择言,说赵慎十有八九要死在路上。
或许是真被孙澔说中,过半个月,赵慎果真在路上出事,原本已经稳定年多旧伤忽然复发,赵慎吐血不止,不得不暂时停歇下来。赵元见他身体状况突然变得如此之差,也吓大跳,忙封锁消息,两人私下商量过后,赵元最终决定今年自己个人入京,而赵慎则不宜再奔波,留在彭城养伤。
赵慎斟酌过后同意,他之所以坚持入京,原本也是想要借此机会回盛京再见面李稚,但当下情况也出乎他意料,只能暂时先打消这念头。
想,这样身体也不承载不太多野心,人到定岁数,都是要服老,可你年纪刚刚好。回想这十数年来日子,心中愧疚,没有能够完成对你母亲承诺,好好地照顾你。”
赵慎终于道:“四叔此言差矣,在家破人亡之际,唯有四叔甘冒死罪伸出援手,没有四叔收留照料,恐怕早已死在逃亡路上,四叔于恩重如山。”
赵慎性格谨慎,这是他时隔这些年来又次当面提起“四叔”这个称呼,赵元眼中微微起些波澜,许久才低声道:“好,早点回去歇息吧。”
赵慎点头,但却没有起身,仍是斜躺在长椅上,神情有几分懒洋洋。
赵元起身,看上去将要离开,却又停下来,他对赵慎道:“没有儿子。”
彭城位于衮州边缘地带,从地理方位而言,这里离西北三州已经很远,
赵慎时没有理解其意。
赵元道:“在心中,你早已经是儿子。”这句话与之前那句“老”结合在起听,便是句苦口婆心敲打:已经老,身后并没有儿子,或许觊觎皇位,但那皇位终究是你,别再歇斯底里,也别再做些疯狂事情。
赵慎无声地笑起来。他与赵元打多年交道,将近二十年没停过勾心斗角,早已经把对方看得十分透彻,他自然清楚这是赵元想要安抚住他才打出来感情牌,但也不是全然信口胡说,句话几分假意几分真情模糊不清,也唯有这样才能够令人受用。
赵慎想想,给出个有异曲同工之妙回答,“四叔为所做切,直记在心中。”
赵元也跟着笑,很难说清楚那其中意味,他将自己披风留给赵慎,“天冷,你身体弱,多穿点。”他转过身离开。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