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稚在得知书信有惊无险地被送出去后,暗自松口气,然而他颗心却始终没能够放下来。若事情当真如他所预料那样,那这场腥风血雨才刚刚开始。除士族以外,不可能有人专门调查他身份,季元庭失踪如把利剑高悬在所有人头顶,退万步说,即便是他身份还没有泄露,但赵慎那边明确已经出事,他作为广阳王府安插在京城心腹,绝不可能逃掉这场即将到来血腥清洗。
他必须马上离开盛京,但从眼下情况来看,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事情。
漆黑片房间中,李稚孤身人静静坐着,双手用力地按着额头,刻不停地思索,他在担心季元庭,也在担心赵慎,腥风血雨已经扑面而来,没有人能够救他,他得想办法自救,逃离这座城,活下去,去见赵慎。
交好是众所周知事情,此次清查她也遭到波及,但毕竟镇国长公主身份尊贵,禁卫并不敢如对待李稚那样粗鲁地对待她,更不敢私自闯入内宅。
赵颂问道:“怎?”
曹江回道:“大理寺卿派人过来,说想要借用您玉令。”
赵颂忽然冷笑声,“他倒是好本事,这会儿还能递出消息来。”
这些日子看下来,赵颂已经猜到是广阳王父子闹出幺蛾子,只是不知他们到底干什捅破天事,竟是能惹得皇帝与谢照同出手,甚至还连累她。谢照退仕多年此番忽然复出,本就令人意外,但皇帝怒意则更令人费解,如今京中全面封锁消息,谁也不知道内情,她只觉得头疼,这赵家子孙确没有个指望得上。
赵颂解皇帝,她这个弟弟真震怒起来,冲动之下做事不计后果,但她却必须保持清醒头脑,不管赵慎父子是犯什样十恶不赦罪过,也决不能在此刻铲除他们,否则赵家皇权好不容易有那点希望,瞬息间又被泼灭,这对皇权将是次重创,以后想要再扶持能与士族抗衡宗亲难于登天。
赵颂也想阻止赵慎入京,然而她命令却被困在长公主府中,李稚找她帮忙是对,此时唯有她能够暗中调动关系将消息送出城,而只有他们两人合力,信才能准确无误地送到赵慎手中。
曹江已经取来镇国长公主玉令,但他脸上却有几分担忧,看外面摆出来阵仗,旦此事出差池,或是李稚走漏风声,便是将长公主府也牵连进去。他用眼神再次询问赵颂意思,赵颂显然也深知其中利害关系,沉默良久,对他道:“送过去吧。”她重新回头看向外面烛光,双眼含着隐约光亮,平静闪烁,“天佑赵氏。”
曹江低声道:“是。”
双方打通关节后,书信被立刻转手递出城,追赶着皇帝旨意前往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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