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稚道:“恐怕没有心情考虑这些,长话短说,来是想同将军做笔交易。曾听说句古话,天道择其主而命从之,其意是当世道浑浊时,上天将会降下贤明君主,其他人则应该顺从于他。此番前来,是想邀将军与共迎正统。”
李稚嗓音又清又亮,这是年轻人独有声线,落在房间中仿佛珠玉般。他目光真诚地注视着岳城,眼中有微微渺渺光
武”这个封号却是例外。
岳武,最开始是个人姓名,勇武将军长驱六举,杀敌万千,汉帝特许将他名字列为封号,由家族世代传承,以示荣耀。等到岳城手上,已经是第十五代,他家族也早就抛掉祖先尚武传统,穿玄服、享寒食,步入二流士族行列,正如同那些渐渐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武将世家样,越往后越籍籍无名起来。
约二十年前,心气浮躁将军后人心做春秋大梦,想要同先祖那般出人头地,于是举家投靠先太子,想要豪赌场,却最终被卷入太子谋逆案,差点全族被灭。彼时只有十五岁长子岳城带头向朝廷检举父亲与叔伯,最终叔伯皆被杀,父亲流放崇州五年后抑郁而终,但因为他“大义灭亲”,家族却侥幸得以保全。
经此之后,岳武氏蹶不振,家人再也没有担任过任何要职。直到许多年后,谢珩开始当政,那时梁朝军营已经积重难返,上层将军们饱食终日,群出身贵族小孩子不知道打仗为何物,却过家家似拿着个比个高爵位,下层军纪涣散,老弱病残放在军中充数,暗吃空饷、盘剥百姓现象层出不穷,这还是天子脚下,地方更是不敢想象。
谢珩于是着手整顿武备,具体不提,但其中有条是,他重新提拔批有能力武将,其中就包括彼时远在崇州养马度日岳城。他这番举动在当时引起不小争议,但谢家权威摆在那里,最终这件事还是促成,据说岳城抵达京师时,比谢珩还稍长几岁他跪在对方面前痛哭流涕,声称定是为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岳城这次表态也让朝野议论稍息,说到底他们这类人不过是上面用来平衡政局工具,三省*员嘴上没说,但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要靠有本事人去办,否则他们这清福也享不长久,只是不大情愿而已,简而言之,这碗饭你得跪着吃。而岳城确实也跪下去,他每日只老实地待在军营中干活做事,从未引起任何争端。
这些年他本职工作做得相当好,为人低调,也不贪恋功禄,有什好事便分让给手下贵族小孩们,自己只担任个左都尉四品实职,军中大小四营唯有他麾下井井有条,和士族们关系也最和谐。谢珩在三年前将四营中最重要那支虎贲营交给他,如今盛京共就五万人马,他手中直接掌有三万,虽说已经被谢照暂时收回统调用,但他影响力仍是实打实。
李稚作为赵慎心腹,此时此刻冒险找上他,其意不言而明。
岳城并不害怕李稚,这样个文质彬彬年轻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文官,便是让他混进将军府也翻不出花样,而李稚确实也不像是趁着夜色来行刺杀之事,否则就太好笑。
岳城问道:“瞧你年纪轻轻,是不怕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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