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家法在上,千百年来,不孝是公认死罪。梁朝有律例在先,父母可以将不顺子女状告上堂,轻则流放重则处死。无论是世情还是国法,谢珩对抗自己父亲,这都是大逆不道,但他还是这样做,切声名、地位、甚至于谢家人身份,都可能顷刻间失去,没有人知道谢珩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史、阻止继续追责叛党,也正是源自于此。
若说谢珩诸多举动已经令许多人心惊胆战,那谢照反应则更是出人意料。宁州大屠杀后,侥幸逃过劫几个谢氏族人来到盛京避难,其中有个叫谢晔年轻人,生斯斯文文,他是谢照堂弟谢燃儿子,在亲眼目睹父亲与兄弟姐妹惨死后,他前来盛京投奔谢照。谢照对他见如故,又想到少时与堂弟在湖心亭读书日子,悲从中来,把握住他手,他原话是:“别怕,从今日起,便是你父亲,这儿便是你家。”
谢照将这个二十岁年轻人过继到自己名下,作为自己儿子,并安排他就职尚书省。这消息自谢府出,所有人均是心中凛。
若是放在平时,个刚刚失孤孩子,谢照怜爱其孤苦伶仃将其收养,也并非是多令人震惊事,但重点在于,谢晔已经弱冠成年,且他是谢燃仅存个孩子,谢照将他过继到自己名下,谢燃这脉自此绝嗣,这于情于理都不合,再联系之前谢家父子离心传闻,他这举动背后真是饱含深意。
谢珩对此并没有任何回应。
谢府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底下直暗潮汹涌,双方矛盾最深点,其实还是那远在千里之外雍州。雍州叛乱虽然已经平定,但后续引起系列风波恐十年内不会结束,谢照清除完广阳王府渗入京城势力,转头便想清算雍州将领,其目自然是将雍州当地旧势力扫而空,否则那片土壤上迟早还要生出新毒草。
京梁士族本就厌恶西北武将,又因为宁州大屠杀而愤怒不已,他们不遗余力地支持谢照,旦真开始清算,对当地而言那势必是场旷日持久浩劫。在这样片愤怒激涌情绪中,雍州之所以还能平静如初,是因为谢珩已经从宁州屠杀泥潭中抽出身来,他力排众议压着这件事没放,正如他写给桓礼信上所说:“雍州已遭受太多苦难,王珣家事不能够复演。”
桓礼回话是:“若有用得上地方,但尽所有。”
真正边将是心如明镜,广阳王府倒台对西北而言是次重伤,那片多灾多难土地再经不起更多动荡。
双方就如何处置雍州正面对峙,谁也没让步,到这时,朝廷中明眼人终于看出来,谢家父子矛盾确实激烈,这是已经将家事混到朝政中来,在推崇“孝道”且家规森严建章谢氏门中,这简直是如天方夜谭般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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