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徽手指是内堂靠窗席珠帘,梁朝向有君主帘听传统,臣子们在套内商议大事,君主便坐在帘中询听,这朱楼中碧玺珠帘便是供上位者垂帘旁听而设,董桢服侍着赵徽来到帘后坐下,他伸手轻轻放下帘子,里外便被这虚虚地抹珠光隔起来,确定没人看见后,赵徽这
,连头发都没仔细整理过,两条碎发沿着鬓角垂落在肩上,像是松脆枯枝样微微颤动着,昨夜风雪不停,他收到青州战讯,在谢灵玉房间中静坐夜,出来时咳血不止,到傍晚,他不顾众人劝阻,仍是坚持前来清凉台主持议事,这会儿面色有几分难掩苍白,他看向旁坐着谢珩,父子俩都没说话。
自从听闻赵衡起兵后,谢珩就放开手中权力,或许是他心中觉得对不住家族,又或许是他不想与赵衡刀剑相向,不管外人是如何猜测,他主动退出政治中心,可没想到今日却又再次出现在朱楼中,古话都说知子莫若父,然而谢照此刻看着谢珩脸,却无法看穿他想法。
众人刚提到句“青州战事”,深夜门外忽然有脚步声响起来,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人低调地穿过长廊,内侍董桢提灯跟在他身旁侍候,步履有几分急切,珠帘卷上去,侍卫进入通报,高官们回头见到来人时均面露意外,原本坐在上位谢照起身相迎,“陛下。”
赵徽忙抬手摘斗笠,上前两步握住谢照手,“老丞相辛苦,快快免礼!”
董桢上前帮着赵徽将人扶起来,视线却略带紧张地落在赵徽身上,当日赵徽听闻赵衡起兵后大发雷霆,像是头发狂猛兽,整夜整夜地坐在龙椅上咆哮,表示绝无可能,那不是赵崇光儿子,是有人假借赵崇光名义要反自己,是有人密谋恶毒计划要杀自己,宫侍上前收拾被他砸烂净水瓶,却差点被他失手掐死。
董桢很早就发现,赵徽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无论是情绪还是身体,他宛如只惊弓之鸟,时刻都处于惊惧之中,这次收到高官密会消息,赵徽当即决定出宫前往,他深知自己荣辱性命全系在士族身上,迫切地想确认谢照他们是否有万全退敌之策。
在离宫之前,他往嘴中塞十几颗丹药,才勉强使得自己颤抖手足恢复平静,这会儿出现在众人面前又是尊贵仁慈大梁皇帝,只有董桢注意到皇帝袖中不断抽搐手指,他低下头不着痕迹地帮着遮掩。
谢照道:“陛下深夜来访,可是有何要事?”
赵徽道:“雍州叛乱尚未平定,听闻氐人又入侵青州,内忧外患交加,亦是为国事担忧不已,诸公深夜来到尚书台商议,特意赶过来看眼,老丞相着实是为大梁朝鞠躬尽瘁。”他握着那只瘦骨嶙峋手,深叹口气,神情像是动容,又像是惭愧,“老丞相快坐!”
谢照被皇帝亲自搀扶着坐下,视线却望向旁谢珩,今夜之事是国之机密,皇帝久居深宫之中,如何能够得知?谢珩只静坐在自己位置上,并未否认,谢照重新收回视线,这边赵徽转过身对着众高官道:“梁朝能够有诸位卿家是国之幸事,也是朕大幸,这江山国事,便都仰赖诸卿!”说完又道:“不好耽误国事,诸卿仍照旧议论,只坐此帘后旁听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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