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梁朝终究是走到这步,发人深省。
赵徽还在止不住地摇头,他满手都是炼丹炉里抓到灰,按在地上全是密密麻麻手印,他不再追问为什,只对着面前谢珩哀求道:“可以不做皇帝!不做皇帝!放过!让回去重新做个亲王,”他又急忙改口道:“不做亲王!只让做个庶民,发誓再也不会回到盛京,别杀,你不能够杀啊!这是弑君!”
剑光闪而过,鲜血溅上昏黄色纱笼,所有声音顷刻消失,只剩下那永不止息风雪,仍是吹打着皇
好,不知是在想些什。
裴鹤对谢珩汇报道:“是元晖长公主。”
谢珩注视着那方道布上沁出鲜艳血色,眼神隐隐锐起来,他看很久,转身继续步上汉白玉长阶,朝着前不久刚重建好崇极大殿而去。
崇极殿中,皇帝赵徽刚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颤抖着手迅速将所有殿门锁死,出宫道路已经被封,四面八方皆是冲杀士兵,他只看眼便立刻逃回到崇极殿中。此时此刻,他身边个人也没有,墙壁上高挂着神仙道像早已坠地,真丝软软地堆积着,也没有人打理收拾,远远望去像是堆锦绣烧做灰,他不知所措地呆坐在皇位上,仰头四处张望却找不到任何救星,“救救,救救!”外面冲喊声越来越近,他眼神也愈发惊恐,“真神啊!菩萨啊!救救!不想死!”
金檀木殿门从外部砰声打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大殿前,走投无路正想藏身炼丹炉赵徽惊得回头望去,他双手还紧紧扒着丹炉壁,四肢则是登时僵住,他瞳仁中倒映出那前所未有幕。
风雨如晦,天地间却好似忽然间荧荧地亮起来,星星点点光芒吹落,那个人就站在辉光中,右手中虚握着柄利剑,从这角度看不清他脸庞,只看见不断翻飞墨色衣领,如云亦如雾,周围安静下来,随军将士们有序地退守在殿外,阻止任何人靠近此处,离得最近裴鹤似乎想要上前阻拦谢珩,但思及谢珩最后那道眼神,最终仍是止步于此。
这是皇帝与谢家人之间恩怨,也应该由谢家人来亲手结。
赵徽看着来人,身体慢慢瘫软下去,像是有只手凭空拎走他魂魄,他不断摇头道:“不!不可以!你不能杀!你这是……这是弑君!史书将来要记下这幕,你旦弑君,谢氏族从此就是乱臣贼子,后世要留你千秋骂名!你不能杀!不能杀!”
谢珩身玄甲骑装,手握着黑色长剑,注视着冷汗淋漓、神魂颠倒大梁皇帝,他眼神并非充满仇恨或是快意,反倒更像是种无声凝视,他这生掌握梁朝最高权柄,从未亲自动手杀人,今日是个例外,他眼前不断闪过那张沁着鲜血道布、哀嚎着葬身火焰大臣、熊熊燃烧炼丹炉,最终定格在眼前崩溃痛哭皇帝身上。
赵徽本无治世之才,野心也不足以倾覆社稷,若是没有士族在其中推波助澜,他或许能够闲云野鹤渡过生,士族为达成政治目,亲手将赵徽推到九五至尊之位上,也令他变成今日这副不人不鬼模样,这长达二十年元德之治本就是桩悲剧,由士族手酿就,而如今终将在他手中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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