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弓箭用黄金重铸,连带着那份刻骨仇恨,并留给自己后人。那塔氏是个庞然种姓,衍生出数不清分支,但真正纯血王族却寥寥无几,且大多在接下来草原百年战争中被屠杀殆尽,到这代,木阿蒙直系后人只剩下年轻三兄弟。
古颜、真颜、领他。
在古颜率军离开大京前夜,大王爷和克烈单独把他叫到身边,取出枚私藏匣盒交给他,当古颜在对方授意下打开匣盖时,整个人猛地定住。黄金弓箭上似乎还能闻到陈旧血腥味,重见天日那刻,精光闪,仿佛有附身其上青色魂灵自黑暗中苏醒过来。
“这难道是当年先祖父
黄昏城楼中,古颜用手抚摸匣中那把黄金重弓,几百年过去,弓身上劈砍痕迹仍然清晰可见,氐人有尚武传统,将伤疤视作自己功勋,而战死则是至高无上荣耀,看着这历经沧桑武器,古颜脑海中开始浮现三百年前先祖父木阿蒙在月夜下策马弯弓身影。
无论是南朝史亦或是氐人自己史书,对木阿蒙记载都只停留在他南征辉煌上,很少有人知道,这位草原上最著名大英雄,第位带领氐人走出阴山大汗首领,其实并未得到善终。
翻阅三百年前那段历史时,有件事始终困扰着两朝史官,那就是木阿蒙在马踏平川推翻汉室后,为何没有在大好局势下乘胜追击,反而不久就鸣金收兵回到北方?梁朝人普遍认为是氐人短视,没有谋天下大局观,而氐人对此也讳莫如深,没有留下半个字记载。
只有木阿蒙脉直系子孙才知道这段历史真相,在雍阳关外最后战中,汉人军队在氐人铁骑冲击下溃不成军,百姓们叫喊着四散而逃,而木阿蒙亲自骑着烈马率领部下冲锋,就在最后关头,支箭从两千步开外直接射中战场上木阿蒙,令他当场坠马。
射出那支箭将军,氐人后来从梁史记载中得知他名字——谢赦。
就在同日傍晚,兵力不足谢赦战死沙场,其后赶到西北王师没能在尸横遍野战场上找到他尸首,他副将携带他生前最后封家书回到京畿,交到他弟弟谢政手中,信上只有行字:生魂梦与君同。
三个月后,谢政接替谢家家主位置,率领南方士族在旧金陵拥立函王赵熙为帝,万众心抗击氐人,南梁始立。
木阿蒙因为那当胸箭受重伤,苏醒后虽勉力支撑,但也无法再亲自率军,其后又因为征战途中长期得不到良好救治,伤势日渐沉重,最终不得不停下南征脚步。
两年后,他退兵回到北方,在科察城养病期间,他遍遍怀念征战南国岁月,雍阳关战成他毕生耻辱,在接下来三十年内,他又数次试图发动南下战争,但那箭像是射伤他灵魂,难以忍受病痛如影随形,他再也不能翻身上马驰骋疆场。
草原部族信奉弱肉强食,权力更迭速度极快,英雄倘若没能在年轻时光荣地死在战场上,等旦老去,则注定受辱。六十岁时,木阿蒙被迫将汉位让给自己年轻力壮弟弟,个人无声地死在科察城金帐中,病榻正对着自己弓与箭,在他余生当中,胸口那道旧伤直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他,令他怀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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