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交谈片刻,天带着群小童寻过来。
宗辞从他手上拿来红纸和笔,写下名字,给花灯输上灵力,看着纸条被窜起火舌吞噬,轻轻放到水里
面前不远处山谷,有群身穿灰色粗布亚麻衣,头上裹着布条人沉默走过。
他们秩序井然,轮廓都不似普通修士,嘴里念念有词,手中花灯制式简朴素净,同远处喧闹明艳人群格格不入。
“那是妖族苦行僧。”
察觉到少年视线,男人温和缥缈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他们剃去头发,吃斋念佛,以恶劣环境锤炼身体,比之寻常僧人更为求苦,意志坚定。”
宗辞有些惊讶,“妖族不是不信神佛吗?”
宗辞也不需要再蹭清虚子福缘,想要蹭凌云剑尊福缘人都能从太衍宗主峰顶上排到山门。
所以,往后和师弟起斩妖除魔很多年,宗辞都是学着清虚子那样,用灵力点盏灯,让小师弟在灯里烧自己名字红纸祈福。
某年,黑衣少年蹲在河边,忽然抬手,似乎是想帮宗辞也写张红纸,“师兄,你不烧吗?”
“不必。”
白衣剑尊站在旁,指尖悄无声息地凝聚起灵力,将方才那盏花灯推远,耐心地解释道:“福缘还算深厚,不必祈求。”
迷练剑,对人情世故近似空白。
很多事情,那时他并不懂。等到很多年后回想起来才有些明悟。
就像宗辞从来没告诉过容敛,自己每年许愿望,都是希望他早日恢复记忆。
无数个在野外风餐露宿夜晚,剑修从打坐中醒来,每每都能撞见红衣少年坐在岩石上,仰头看着繁星密布夜空。
不知道为什,每次宗辞看到这幕,都只觉得少年轮廓茫然,无端难过。
即便是人类修士里都有浴佛门或者全真教这样带着信仰色彩存在,鬼域也有笃定信仰转世轮回鬼修。妖族却是个例外,他们从来不信这些,内部等级划分也更为森严,阶级分明。
“确,他们信仰没有具体界定。与其说他们信佛,实际上更多是以求心安。”
千越兮解释道:“寻常妖族很少如此,只有犯下大错,酿成罪孽妖族,才会以这样方式惩罚自己。在他们眼里,这是恕罪方式、”
宗辞似懂非懂点头。
妖族是个十分以自为中心种族,若是真能让他们以这样方式来还孽,那也是相当稀奇件事。
他顿下,“而且即便是友人,也是互相点灯多些。只有道侣才会共点盏。”
凌愁眼眸有片刻波澜,他定定地看着宗辞,复而垂首,低低地应声。
“好。”
如今,这应当是宗辞自身死之后,第个认认真真过节日。就连年初上元节都没有如今这般心绪宁静。
少年手指将水面打出层层涟漪,等到浮动金红色散去,这才恍然收回手。
没有人会喜欢莫名其妙失忆,也许,对容敛来说,也有拼尽全力也不想忘记回忆吧
只是那时宗辞没想到,容敛恢复记忆那天,就是他们背道而驰终点。
再后来,宗辞成声名鹊起凌云剑尊,剑震八荒,半步动九霄。
他带着师弟起入世,护着凌愁历练。
清虚子云游四海不管小徒弟,担子就全部落在宗辞这个师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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