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李道玄下趟山,不知道是去做什,回来后头白发看得所有人都惊。
道门中,师父对徒弟都是倾注心血,谢仲春自己拿李岳阳也是当亲生女儿养,李岳阳小时候不令人省心,常常把他气得发抖,他又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把年纪,回回都自己生闷气,有时候甚至都能把自己气笑。所以孟长青死讯传来时,谢仲春其实能明白李道玄心境,不可能不痛。
日为师终身为父,是这个情理。若出事是李岳阳,他怕是也痛说不出话来。
谢仲春望着那些瓷瓶,死去这批弟子,实在是太年轻些,他难得也轻轻叹口气,压低声音道:“小孩不知道,其实出不出息不重要,听话些比什都强,若是都不行,好好活着,也不差劲。今日这样,才是教人心痛。”
李道玄听也没说话,望着其中只瓷瓶。孟长青离开他身边时候,也这大,也不到二十,十九出头吧。这几日老是想起这些事,最后悔,仍是当年没听孟长青解释清楚,若是当时他没那魔怔,兴许能拉孟长青
谢仲春闻声拧起眉,半晌他才道:“你也觉得此事不是吕仙朝所为?”
“此事疑点颇多。”李道玄抬手从桌案前抽三炷新香,点燃,替换炉子里点完香,然后回头望向打量着他谢仲春,“无意帮吕仙朝脱罪,并不信他。死这多人,许多都还是孩子,他们需要个交代,彻查此事与吕仙朝无关,只是还这群修士个公道。”顿片刻,他低声道:“无论如何,不能姑息。”
最后句话,透出难得点冷意。
“自然不能姑息。”谢仲春看眼那几十只瓷瓶,许久才道:“长白年轻批弟子,许多还不到二十岁。得知消息时候,没有莽撞,先去通知师门与附近道观,镇上人说是邪修已经离开,批弟子怕招魂术继续害人,这才凑齐人进镇子,也算是十分谨慎,却不料还是出事。别说各自师门,看也痛心。”
李道玄没说话,看着那青烟点点往上蒸,铜瓷上描着墨绿。
谢仲春道:“个个立志要降妖伏魔扬名天下,千辛万苦走上这条路,心地好,也肯吃苦,本该有个好前程,可怜。”谢仲春自己有儿子,也有弟子,最是知道其中痛处,过会儿,他扭头看向李道玄,见李道玄神色较平时不太样,不像是单纯悲悯,谢仲春反应过来,“在想孟长青?”
李道玄顿许久,“嗯。”那声音极低。
谢仲春记起孟长青死讯传来那日。那天消息到玄武,他与南乡子都诧异地愣住,谁也不敢去和李道玄开口提。他们师兄弟三人相识多年,他与南乡子对李道玄还是颇为解,李道玄心肠软,孟长青叛出师门,他们都看得出来李道玄心里其实还是直惦记着孟长青,李道玄后来下山找过孟长青,他与南乡子其实都知道,不知道该怎劝,只能装作不知道。
最终,两人齐去同李道玄说孟长青死讯,那天李道玄手里捏着枚雪色崭新剑穗,听完后久久都没说话,似乎是怔住,剑穗脱手摔在地上。满山霜冻刹那间漫开,像是落场雪。
重铸大雪剑陈在案上,散着冷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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