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没说话,不知道是在想什,半晌,他轻轻点下头。
南乡子看他那副样子笑笑,“那走吧。”其实大可将人请过来,只是他正好想下山走走,便顺路去瞧瞧。
驿馆。
孟长青与吴聆坐在房间中,已经聊阵子。
吴聆看着他,终于道:“你可曾想过下山?”
是太可惜年纪轻轻便死于邪修之手。上回仙界大典,谢仲春告诉他吴六剑后人也在,他多留意几眼。
眼看过去,确实是像。
南乡子低声道:“记得,吴聆,字闻过,既闻过必改之。”他看眼李道玄,“那日金鼓石台剑,与你年少成名那剑真是像极,这样弟子,如何会不记得?”
“你觉得他如何?”
“心性纯良,谦冲忍让,有吴六剑遗风,长白这辈不可多得弟子。”南乡子隐约记得这话他之前似乎与李道玄聊过,不过他也没在意,山上无事,闲话说得日是日。
孟长青有些诧异地看向他,道:“在玄武,弟子旦真下山,与开宗立派没什差别,十有八九是回不来。”孟长青回忆道,“记得小时候,有几个师兄下山,后来听说做山下道观冠首,打那别,再也没见过他们。”
“天下求学修道之人,总会有出师那日。”
“来玄武后就总觉得有个家,从没想过有朝日会离开玄武。”吴聆这句话莫名又让他记起当日紫来峰上李岳阳对自己说那番话,他似乎想许久,终于低声叹道:“不过你说也是,天下求学问道之人,怎可能永远不出师?”
所谓道门和人间也没什分别,人在小时候总觉得自己会辈子跟着父母,辈子待在家中受着庇佑,可终有日,人必须离开家,离开父母与亲朋,去面对些只能自己个人面对东西,去走些只能够自己个人走路。读书时,齐先生曾对他们说过句话,世上最难不过行路难,不过没关系,齐先生还说,前有古人,后有来者,道者不孤。
吴聆注视着陷入沉思孟长青。或许连孟长青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虽然自称玄武弟子,但骨子里其实更像个长白弟子,作为李道玄弟子,耳濡目染多年,却从不向往这天地山川玄妙,也从未与世间万物产生共鸣,他向往是匣中三尺剑,且示不平人,这是典型长白道义。流淌在身体中血液无法改变,他始终还是像他父亲孟观之,而真正长白弟子是不会待在山上,他们注定生漂泊,生于道,死于道,最终被遗忘于道之中。
李道玄没有说话。
南乡子抬手打算给李道玄倒杯新茶,“怎忽然提到他?”
李道玄道:“他今日到玄武。”
南乡子闻声倒茶手顿,心道有意思,比跟李道玄坐在这儿聊天有意思多。想来是谢仲春知道他不爱管琐碎事,便没有派弟子同他说这事,自己安排好。南乡子也是明白,毕竟他在谢仲春眼中还不如个会冒烟香炉。
南乡子看着李道玄,提议道:“如此凑巧,过去瞧瞧?说起来,吴六剑也算是这些年来较欣赏个长白后辈。当年吴六剑夫妇上玄武,和他们二人相谈甚欢。吴六剑后人,正好上回仙界大典,还没来得及仔细瞧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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