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息风对猫说:
李惊浊在门边站好会儿,回屋拿起小荷包看,还忍不住闻闻。小荷包上绣荷花与荷叶,散着极浅极浅点儿幽香。李惊浊打开荷包,去看印章,摸半天,又忍不住去闻印章味道。印章没有什味道,只有印泥气味钻进他鼻子里。
收起印章,他再展开画卷,铺在书桌上。
这是用残茶做旧纸。残茶,柳息风喝过茶。
李惊浊手指在画卷表面逡巡会儿,突然站起来,朝门外走去。他径走到柳息风租房子前,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什。这行为就像有心理问题stalker,暗搓搓地跟到别人家门口,想看看别人在干什。
柳息风正在伏案写作。
李惊浊说:“山水田园。”
柳息风点点头:“你画时候,都要喊来看。”
李惊浊说:“如果你愿意,也想画你。”
他根本就是想专画柳息风,可偏要先拿山水田园做铺垫。
柳息风惊喜道:“好,你要画什样子?有六种颜色发带。”
是孔意思。十个孔。”
柳息风说:“窍在这里指心脏分成区域。你去看《封神演义》。”
李惊浊说:“你非要狡辩,真要说,现代医学里心脏根本没有窍这个概念。”
柳息风说:“好,不辩。你们都有十窍,做比干大人,你们做你们三倍林黛玉。”
李惊浊没反应过来什叫“三倍林黛玉”,柳息风说:“《红楼梦》第三回说黛玉:‘心较比干多窍,病如西子胜三分。’黛玉才多窍,你们却多三窍。”说罢,他理理外衫,“回去。”
陈宅格局和李宅差不多,也有间窗子向西开东屋。那窗子现在向外开着,窗台上摆着李惊浊刚刚送给柳息风花,临近窗户就是书桌,桌上立着盏煤油灯式样电台灯。
灯下,柳息风低着头,拿支钢笔,在方格稿纸上写字。
李惊浊轻手轻脚地绕到东屋南墙靠着,再挨着墙,慢慢转过墙角,到西墙,步,两步,紧贴着墙面,不发出丝动静。他就这贴着墙站在柳息风窗户旁边,听钢笔接触纸面“唰唰”声,柳息风拿起茶杯时茶杯底与小托盘摩擦声,放回茶杯时碰撞出轻轻“叮”声……
“喵~”
忽然,只狸花猫从不知什地方蹿出来,轻盈地跳到窗台上,对着李惊浊方向叫个不停。
李惊浊忍不住笑起来,已经开始想象柳息风束着不同发带样子:“都好。披着头发也好。”
柳息风说:“那明天早来找你,你要等,们去镇上吃早点。”
“好。”李惊浊想起拿回来花,“你等等。”
他回屋将各种花草都取半,用旧报纸包起来,交给柳息风。
柳息风抱花背影拐个弯,消失在西屋角。
李惊浊拿着画卷和装印章小荷包,送柳息风到大门口。
门口有石阶,柳息风走到阶下平地,李惊浊站在门槛上,怕他明天不再来,便朝他背影说:“明天要不要同去镇上?”
柳息风不回头:“做什?”
李惊浊想想,说:“好久没有画画,想买套画具,回来画画。”
在黑夜里,柳息风转过身,几步又走回来,期盼地问:“这次画什?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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