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惊浊说:“你姓名?”
身后山寺中忽起笛声,听便知有数十年功夫,那笛和柳息风不同,没有明媚,没有悠扬,也没有怆然,只有种铁马冰河后平静。
柳息风回望山门,久久未言,直到两人走至山脚,再也听不见笛声。
到车上,车又穿过小路,上大路,群山丢失在尾气后,柳息风才说:“他当时讲起姓名,说是……杨柳何曾息风雨。”
良久,李惊浊都在默念着那句话。可是念着念着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柳息风,你父亲或许有诸多身不由己,可你要是借这话去惹风流债——”
柳息风笑说:“苦练棋艺,下次再来。”
李惊浊耸耸肩:“也没有别办法。”
两人正要下山,身后突然有人来唤留步,回头,只见领他们上山小和尚手上拿着只牛皮纸信封。
“觉尘师父讲,这是这多天为他泡茶谢礼。”
李惊浊接信封,见正反两面都没有字,便直接打开。
。
“柳息风……”李惊浊转过头,脸靠柳息风近些,“是不是不该答应他明天再去下棋?万下棋下出个——”
“下出个充气娃娃来?”柳息风笑起来,“放心,他现在跟以前已经大不样。自从被关个月后,不肯再住在家里,他可能也觉得当时管管过火,加之他自己些愧疚,所以没有阻止。很多年都当他不存在,直到后来他出事,像是真不存在,才发觉这多年当他不存在其实有个前提:他还是得存在。”
山中夜晚清寂,只有间或几声夏虫之鸣。
柳息风低低声音渐渐散开,散到蚊帐外,出屋子,散进山林间流淌星河里。
柳息风噗嗤笑出来,低头看眼裤裆,意有所指:“
柳息风凑过来看,说:“猜是相片。他这几年越发心软,大概还是舍不得为难你。”
李惊浊看向信封口,说:“比你猜更好。”
柳息风好奇道:“快拿出来。”
李惊浊将信封中东西取出来,只见是整齐排列在塑封中两排底片,每排九个,从柳息风周岁到十八岁,张也不少。
“没想到他会留着这些。”柳息风看着那些底片,“他其实不止个儿子。离家时质问过他,他在外面有那多男人女人,凭什摸几只手就关个月。当时他没有回答。后来他出家,跟通信,在信里讲起姓名,说是他生写照。他给取名时就预料到他后半生,所以希望莫走他路。”
身下竹席沁得人周身寒凉,李惊浊蓦然间想起父母许多事,于是说:“下山以后,要回去拿手机。久不联系,他们会担心。”
柳息风说:“明天先用寺里电话报个平安。”
李惊浊想想,说,“用寺里电话,他们会追问前因后果,反而更放不下心。电话还是回去再打。”
之后几日,李惊浊上午帮寺中僧人下地劳作,下午去觉尘那里泡茶聊天下棋,晚上和柳息风散步乘凉。柳息风手腕好些,就为他吹笛。他夜里失眠,便听柳息风讲话,直听到睡着。没有时间闲着独处,也便没有时间焦虑心慌。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快要到下山时候。
已经站在山门前,李惊浊还是没有赢过觉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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