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息风。”李惊浊突然问,“这十年,你真愧疚过吗?”
“……愧疚过。直愧疚。”柳息风沉默很久,久到贴着李惊浊后背胸膛跳动节拍乱,数不清,“边愧疚,边继续。边忏悔,边得意。边写光鲜作品,边过龌龊生活。边痛苦,边兴奋。真,觉得很兴奋。”
“你这样,是为什?”李惊浊说,“这样过得不难受?”
“李惊浊。”柳息风低唤。
“嗯?”
“不滚。”柳息风把掉在地上纸张张捡起来。
李惊浊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平复胸腔里怒火。
柳息风默默从身后环住李惊浊腰。
“先睡觉好不好?”许久,柳息风才说。
李惊浊也终于平静下来,“嗯”声,去拿睡衣,想换,可却觉得别扭,于是对柳息风说:“你转过去下。”
说:“……从此再不见。”
李惊浊叹口气,无奈道:“你不觉得这是在惩罚?”他拍拍柳息风手臂,说,“起来吃东西吧,你也没吃晚饭。”
吃过饭,洗漱好,李惊浊拿出柳息风笔记来看,柳息风有些紧张地坐在边,说:“怕你随时要赶出去。”
“不至于。”李惊浊说完,认真看起来,看几页,深呼吸下,继续往下看,又看几页,他抬起眼来,看着柳息风说,“你先出去。”
柳息风没敢作声,立即去门外站岗。
“你明不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好。”柳息风声音低得像哄人入睡童谣,“有些人活得像人,有些人活得没那像人。有些人就是随便活活。世界上有爱、理想、生命这些词,但也有别词,不可能所有人想到达地方都样。为什……可能就是为故事,故事就是目,故事本身就是意义。人生来就要被剥夺,爱人、理想、生命,没有个例外,只有故事可以直讲下去。
“不想让那些故事消失。就像你没办法控制自己地去抢救胸口插刀人,也无法自控地去记录那些故事,再把它们变成不同样子。
“故事是最有生命力东西,比生命还要有生命力。
“真是这样想。
柳息风愣,说:“早都……见过。”
“以前是以前,现在……”李惊浊也觉得自己这样很小气,就像在故意为难对方,可他是真感觉不舒服,他们现在没有亲密到可以自然而然地向对方袒露身体,他心理上过不去,“要不去洗手间换。”
柳息风闭闭眼,然后对李惊浊扯出个笑,说:“出去。”
李惊浊换完睡衣,去门口喊柳息风。
两人还是卧在张床上,向北月色越来越寒凉。
他在门外站近两个小时,终于忍不住用手机给李惊浊发条消息:你看到哪里?要不今天先睡觉,你明天还要工作。
李惊浊没有回。
柳息风悄悄开点门,偷偷往里看,只见李惊浊握着纸手气得发抖。柳息风想要说点什,李惊浊看见他,面无表情地说:“出去。”
柳息风不肯再出去,他想去抱下李惊浊。可刚走过去,李惊浊就把手上纸张劈头盖脸地扔到他头上。
“两个月正好让你把小说写完?这就是你讲两月之约?”李惊浊指下门口,“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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