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安说:“荒废两年,不要想着晚上捡回来。”
钟关白应道:“……是。”
温月安对陆早秋说:“管不阿白几年,你不要把他宠坏。”
钟关白呼吸窒,心痛得跪在地上不能动弹。
陆早秋应“是”,温月安又说:“阿白心软。”
在黑暗中,钟关白琴声像海水汹涌。
等他收手时候,余音便如平静大海,潮已退去,只余丝已然逝去壮阔。
房内寂静无声。
钟关白好像又回到最开始练琴时候。
在考进音乐学院之前十余年,钟关白放学与周末几乎都在这栋小楼里度过,寒来暑往,风雨无阻。
琴声遍又遍在房内响起。
弹到第五十遍时候,陆早秋走过去抓住钟关白手,回头对温月安说:“温先生,就到这里吧。”
温月安抬眼看眼陆早秋,“阿白,他宠着你,你自己怎说。”
“——”钟关白低下头,“……再来。”
窗外日头点点沉下去,房中渐渐陷入片黑暗,温月安坐在轮椅上,言不发,陆早秋站在钟关白身侧,也静默不语。
温月安侧过头,像在听什,“早秋也来。”
陆早秋从门外走进来,颔首道:“温先生。”
温月安对陆早秋点点头,转头对钟关白说:“阿白,来弹琴。”
这几年温月安精神不如从前好,两三年前就跟钟关白说不用去看他,钟关白已经很久没来,再来却是因为这样原因,他几乎抬不起头来。
温月安那句“来弹琴”,跟很多年前钟关白还不及钢琴高,提着琴书来上课时候模样。
温月安从不说重话,句“心软”已经是在说他意志不坚,钟关白怎会听不懂。他艰难地抬起头,哑着嗓子喊声“老师”。
温月安说:“书房桌上有幅字,阿白你走时候带上。”
钟关白跪着不肯
那些严寒冬日,他把两只手缩在袖子里不肯拿出来,温月安便跟他说:“阿白,手指不动,是要长冻疮。”
那些燥热夏天,他汗流浃背地练琴,热得不肯练,温月安便要他在书桌上拿着毛笔写“静心”二字,什时候愿意练琴就停笔。
温月安时间好像是不会流动,他院子里残棋,房内电视机,书架,钢琴,甚至许多琴谱都和钟关白第次踏进这座房子里时候模样。
钟关白从琴凳上站起来,凭借熟悉记忆打开房内灯。
他垂着头跪在温月安轮椅前。
房中只有钢琴声。
钟关白看不见琴谱,干净而流畅音符却点点流淌出来。
遍遍重复,好像没有任何分别,但是在看不见地方,似乎有堵石墙正在缓缓裂开,碎石与砂砾从墙上不断脱落,细微光从裂开石壁上透进来。
被堵在石壁那边琴声从裂缝中穿过,变成细流。石壁点点瓦解,细流汇成江河,奔涌而来。
终于,那座石壁轰然倒塌。
楼客厅窗边摆着架半旧立式钢琴,显出古朴样子。钟关白走过去,看见琴谱架上摆着《降B大调钢琴协奏曲》第二乐章。
钟关白翻开琴盖,硬着头皮弹遍。
温月安说:“再来。”
钟关白不敢回头,又抬手弹遍。
温月安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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