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良心才给狗吃。”几个人把王彬按住,“贺先生待在这,就写点字、画点画,他要是病,饭都有人替他打,怎就不能待?”
“就是,他那活儿还是跟他换,现在他肩不担担手不提篮,留在这儿写字怎?”
王彬嘴不
“是不是好人,您说不算,说不算,得工作小组说才算。”王彬瞧着江鹤来还在画,不理人,急得抓抓脑袋,愁眉苦脸,“哎呀,您就去吧,要不怎跟工作小组领导交代?”
江鹤来画半天,终于把江山底色填得差不多,才放笔站起身伸个懒腰:“行,走吧,兴许今年就变成好人。”他临走看眼贺慎平梅花,“慎平老弟,你这个梅花,太拘谨啦。”
王彬看着江鹤来走,终于松口气,跟贺慎平闲聊起来:“贺先生,工作小组要是叫你去鉴定,你可千万别跟江先生似,谁都不放在眼里……”
贺慎平没多说话,王彬看他挺忙,招呼两句便走。走十几步被几个工友拦,拐到墙根,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就挨不轻不重巴掌:“王彬,你小子是不是撞脑袋啊?”
王彬挥把胳膊把人挥开,抬眼看清来人:“什乱七八糟,出什事儿就给顿骂?”
长木桌摆在靠近门槛地方,门大开着,阳光斜落进来,将桌瓷白坛坛罐罐照得发光。
贺慎平坐在木桌侧,面前摆着个施釉茶壶,他正在釉面上绘枝梅花。对侧坐着个比他年纪还大些男人,头发染些许白,粗糙手指在个巨大瓶子上勾出极壮美江山。
“江先生——”王彬从远处跑过来,跑挺久,脸被晒得黑里发红,“欸,贺先生也在。”
江鹤来眯着眼睛盯着瓶子,拿笔手悬在半空,另只手朝王彬竖:“慢点,来就地动山摇。”
王彬擦把汗,笑呵呵地:“不动,您接着画。就是厂里成立工作小组,正开鉴定会呢,小组领导叫来喊您声,说都快五月,您也来也三年,需要鉴定鉴定。”
“这厂里就没两个文化人,要不就跟姓江老东西似不理咱们,要不就跟疯似,好不容易来个愿意给咱们写信,这都写好几个月,他要是鉴定好,嘿,好嘞,他倒是拍拍屁股就走,那谁给咱们念信写信啊?”
王彬“呸”声:“你们这帮孙子,人家又不是专门给你写信。”
“王彬,你还想不想给你妹写信,他要是走,你就抱着你那破铁盒子哭去吧,还个劲儿在这儿充好人。”
“就是,们早都说好,要是贺先生也被叫去鉴定,那们就去跟组织反应情况,说他跟群众打不成片,还没改造好,不能放他走。”
王彬怒极,反手就给说话那人拳:“你良心给狗吃?”
江鹤来应声:“哦。”然后继续画他江山。
王彬低声道:“您还不知道吧,要是鉴定结果好,您就不待在瓷器厂啦。”
江鹤来边画边问:“哦,那什叫鉴定结果好啊?”
王彬说:“哪儿知道怎鉴定……估摸着就是能跟群众打成片,是个好人呗。”
江鹤来嗤笑,小胡子撇:“你当不知道?都鉴定两回,要是个好人,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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