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司机先去医院,司机多嘴,提醒句:“您要是把人带走,照您兄长脾气肯定要跟您过不去。”
“先走吧。”
既然都抱上来,
想起那种极度恶心表情,文羚就想笑。
那天刚巧赶上梁如琢办完事回来路过家门口,看见老宅子外缩着个单薄少年,在零下二三十度夜里穿着身薄薄丝绸睡衣。
梁如琢不是个爱多管闲事人,就算是条快冻死小狗,只要脖子上挂牌写着梁在野名字,他也决不会动恻隐之心。
但那个少年无助茫然视线透过车窗望进来,嘴唇发紫,应该冻有会儿。他在冷风剐蹭台阶上抱成团,和瑟缩在纸盒里流浪小动物没什两样。
梁如琢怔怔,他大哥恶劣如往常。想起自己小时候也被梁在野推出家门把门反锁,数九寒冬晚上,自己只穿件单薄睡衣在门外冻得牙齿打颤,梁在野却和父母说弟弟去跟同学聚会,今晚不回来。
抵御凛冽寒风,冷风反而毫无阻挡地刮着紧贴睡衣皮肤。他只能徒劳地坐在梁家老宅门口,等梁在野什时候消气放他进去。
他解释过,同学生日会,唱歌时候有点忘时间,回家已经晚上九点。
梁在野本来没那生气,板着脸训他几句,让他快点洗澡做,到卧室找他。但文羚换上睡衣想要进浴室时,梁在野才注意到他白皙下颌上有个口红印,脸色转眼就阴。
文羚自知不占理,但还是绝处求生般细细解释,只是真心话大冒险他输,同学们开玩笑。他忘洗。
临近晚上十点,梁在野砸烟灰缸要他滚出去。
摊上这个大哥已是不幸,摊上梁在野这样肆意妄为金主也挺辛苦吧。
提起往事,梁如琢总是没来由烦躁,回过神却已经下车,拢着腿把瑟缩发抖少年抱在怀里。
他都快冻透,睫毛上结着层薄霜,眼神木讷迟钝,身体细弱苍白,如同具玻璃凿娃娃,不哭不闹地被抛弃在地上。
深夜就是容易多愁善感,容易做些白天做不出来冲动事,带走文羚也不过念之差,真正抱上车还是觉得有点麻烦。
梁如琢让司机把温度调高些,把双手覆在文羚脸上,发现脸颊和额头已经发起烫来。
文羚听话地滚,坐在天寒地冻门口等梁少大发慈悲让他再滚进去。
其实自从上大学,他需要忍受事情就没有那多,除得把家里这位难搞金主少爷伺候满意,其余生活让他觉得十分满足,只要能继续画画,他没资格挑剔。
同系女孩子们都或多或少地憧憬他——那个男生盘起腿随便找个角落写生,苍白侧脸凝视画板时分外迷人,回眸刹那柳叶眼弯弯地笑起来,眼神像池融化冰。
他套在朴素外套里衬衣经常在各种奢侈牌子中变换,每次作业也常常拿到最高评分,成为作业展墙上常驻客。在美术学院求学贵族子弟不少,但同学们总对文羚充满好奇,也许是因为他性格上总有那点与众不同。
文羚知道同学们背地里猜测,也常常禁不住地想,如果有天他们心目中好学生跌落进泥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被梁家大少买回来操屁股廉价货,脸上会是个什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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