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离开带起路烟尘尾气,他远远望着梁如琢坐回座位,露出耳后道不深不浅疤。那张玩世不恭脸孔让他怦然心动。
夏季悄然而至,老宅庭院中少有人去林荫灌木倒挂着垂露野红莓。六月底老爷子驾鹤西去,奔丧亲戚们把老宅门槛都踏破。
葬礼上梁如琢穿着身黑色西服出现在老宅门口,手里捧束白菊。文羚挽着他手,走路时有些颤颤巍巍,梁如琢索性让他抱花束,自己则用手臂揽着他,每上几个台阶都要停下来歇几秒钟,就像位可恶绅士扶着他小公主。
葬礼进行时文羚留在后院和他大狗玩儿,梁在野胸前挂着白花,隔着宽阔玻璃窗远望着他。
结束后,梁在野让文羚别把狗带走,文羚仰头看他眼,诧异地问为什。
梁如琢如梦初醒。
他退伍那年是从滨海机场转大巴,中间在个地级市客运站停留个小时。
梁如琢无聊地靠着车窗看风景,窗户底下站着个戴红领巾小学生,瘦弱白净,戴着顶毛茸茸毛线帽子,沾着颜料小手里攥着枚硬币,嘴里念念有词:“正面就继续学画画,反面就不学,老老实实给舅舅干活,立起来就去和表弟打架。”
小孩儿闭上眼,把硬币抛起来。
居然半天都没掉回手里。
慢慢把左手戒指褪下来,塞给梁如琢。
梁如琢不喜欢小动物,他知道。因为小动物寿命很短,十几年过后,会留主人孑然身。
“后悔还来得及……”文羚无处安放左手默默抓着自己衣角。
梁如琢那好脾气个人说怒就怒。
他抓着他手臂,免得扯到伤处,把文羚推到墙角狠命地吻他,强硬地把戒指戴回去,像要把满腔心疼都用热烈亲吻遮掩住,美人贯会折磨人,他却非要把颗心剖出来让他拿着玩,随手捏就痛得要命。
梁在野说不上来,只说自己现在对狗毛不过敏。
后来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
梁在野空闲时会牵着德牧去附近校园听听那些精力充沛笑声和打闹声,学校里贵族小孩们认识他,因为他们爸爸认识他;平民小孩们也认识他,因为他捐
梁如琢从大巴里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攥着那枚黏着着水粉颜料硬币,低头对他翘起唇角。
“替你看,是正面。”梁如琢说。
漂亮小朋友努力抬起头看他,帽子都被仰掉,柳叶眼睁得圆圆。
大巴启动,梁如琢起坏心思,把块钱收到口袋里,想看那个小孩着急大哭样子。
他却没有追,怔怔望着梁如琢,手里绞着自己小帽子:“叔叔,真是正面吗?”
如果文羚不伸手替他挡那块木杈就好,梁如琢宁可少只眼睛毁半张脸,心里还好受些。
文羚看穿他心事,把头埋在他胸前轻声喘气,嗅着他身上檀香小声嘀咕,梦想是你给。
他们回星河湾房子。房子是梁老爷子买在严婉名下,没住过几天。这段时间梁如琢只简单扫个房间暂住,偌大个房子满地灰尘。
梁如琢担心灰尘呛慌,去储物室找个旧吸尘器挽起袖口摆弄会儿,从吸尘口抠出枚卡住硬币。
硬币正面还黏着块裂纹脏蓝色水粉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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