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谨低着头,沉默无言。
“抬起头来。”
司徒谨仰起头,素车白马上,张熟悉脸映入眼帘。数年前他还是个介乎少年和青年间小太监,现如今他端坐于马车之上,已是个芝兰玉树青年人。
“咱家欠你命。”沈玦道,“东厂百户尚缺人,你若有意,明儿便来东厂应卯吧。”
“还有什意思,们家督主救人岂有白救?”
话音刚落,车窗里扔出只鞋子,正中沈问行脑门。沈问行心惊胆战地抬起头,对上沈玦阴沉双眼。
“你名字里多张嘴,该摘才是。”
“干爹饶命!”沈问行捂住嘴。
明月和沈问行跟在马车边上走,安定门大街上车马人流来来往往,明月裹紧披风,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鬓发散乱,衣服还脏兮兮,实在没脸见人。走到海子桥,迎面走来个煞气腾腾男人,明月心狠狠跳,叫道:“司徒大人!”
紧把她松开!”
仆役面面相觑,惶惶然松手,明月蹬开他们,连滚带爬地跑到沈问行身后。明月双葱白手都是血污,双杏目含着泪,将滴未滴。
果然是好颜色,怪不得干爹要救她。
沈玦得势这些年,下边人献上莺莺燕燕不少,还有另辟蹊径,送小倌兔儿爷也不是没有。但沈玦个也没有看上眼,统统拒回去。后来大家想明白,到底是个裤裆里缺块太监,摆这些东西到人跟前,不是戳人心窝子吗?于是才偃旗息鼓。
沈问行原以为沈玦不好这口,今儿看来只是没遇对人罢。冲她安抚地笑,将她领到马车边上,明月抹着脸说声:“谢厂公相救。”
司徒谨愣,抬眼看去,心心念念那个女孩儿裹着披风,朝他跑过来。她身后停着架不甚起眼素幄车,下首个太监模样人儿面滑头光,天生副笑样儿。
“车里面是东厂提督,是他救。”明月小声说。
司徒谨上前作揖,“多谢厂公相救,卑职司徒谨,若厂公有用得着地方,只管吩咐,卑职定当万死莫辞。”
视线里门帘被挑开,司徒谨听见个凉薄声音。
“司徒谨,宣和十八年中武状元,听闻你左右开弓,百步穿杨,例无虚发,受皇上金雕弓,供职于羽林卫右卫。可惜三年后,因为七叶伽蓝刺杀先贵妃,你擅离职守,渎职被贬,去京郊五军营。可你又因为射伤大殿下坐骑,害殿下坠马跛脚,被判杖责百,流放三千里。但说你运气不好,你运气又着实不错,流放三年,遇赦还朝,官复原职。不过,算起来,你出仕六年,竟还是个籍籍无名小校尉。”
马车里没有动静,只扔出件披风。
沈问行捡起披风,心里嘟囔督主这人儿别扭到家,救个丫头还跟旁人逼他似。他把披风递给明月,道:“马车里没有女人家衣服,委屈姑娘先用披风应付着。”
明月含着眼泪,道:“谢谢厂公,谢谢公公,厂公真是大好人!”
沈问行笑道:“姑娘记在心里就好,待回到府里好好伺候督主便是。”
明月下呆,“什……什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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