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没看出来呢?持厌那个脑子缺根筋家伙,是在向他告别。
“你怎知道,要杀你?”夏侯潋沙哑着嗓音问。
“你还太年轻,做事情不仔细,以后要记得改。案牍库宗卷很久没有人翻过,落满灰尘,却独独迦楼罗宗卷是干净。除你,没有人会去翻迦楼罗宗卷。”弑心道,“解你,小潋,知道你必定会来找。至于持厌,他想去,就让他去吧。”
“原来是这样。”夏侯潋低头笑,“从看到宗卷那刻起,你就知道必定要来杀你,所以你直在等。老秃驴,你太自负,以前或许打不过你,可现在,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并不期待你死在手下,你毕竟是孩子。”弑心叹道,“只希望你能够变得强大,做你应做事。伽蓝有很多秘密,小潋,如果今天你杀,证明你已经足够强大,伽蓝秘密就会对你开放。”
口青花瓷碗,那是住持最值钱玩意儿,夏侯潋很少见他拿出来用。穷惯人是这样,有好物件,藏着掖着,当宝贝供着,生怕没,自己就更穷。
弑心依旧披着他那件黑袈裟,笼着手坐在小凳上,副等很久样子。夏侯潋在他对面坐下来,住持执起茶壶,茶汤注入夏侯潋茶碗,沫子在热气袅袅沸水中上下翻滚。
“你知道来干什?你在等?”夏侯潋低声问。
“喝茶。”弑心不回答,自顾自地从地上拿起杆铜烟斗,烟斗也很久,但看得出保存得很好,那比胳膊还长些烟杆上还油光光发着亮。他填烟叶在锅头里,吧嗒咂口烟嘴,吐出串白雾来。
夏侯潋有些惊异,他从不知道住持会吃烟。
怒火在胸中翻涌起来,夏侯潋强压着心中愤恨,道:“秘密?不就是你在朔北敌人?那是你债,不关事!是你懦弱害你先辈,为
夏侯潋喝杯茶,他不懂品茶,只当水喝,苦涩液体顺着腔子流进胸膛,整颗心都在滚烫茶水里跳动。雨下起来,是牛毛针样细雨,秋天时候,山里总喜欢下这样雨。他和住持第次这样面对面坐着喝茶抽烟斗,烟味道甜丝丝,并不呛人。看到这样场景,不知道人会以为他们是情深义重父子,而不是仇深似海仇敌。
他看着对面男人,弑心眉目深邃,垂下眼时候,眉宇轮廓在眼睛上映下阴影,胡须尽白,皱纹很深,那是长期思虑结果。他心出乎意料地静,仿佛今天他只是来和弑心喝喝茶,聊山里什时候下雨什时候干旱这样闲话。
“你原本选择是,为何要让持厌去?”
弑心抬起头,看满山细雨蒙蒙,道:“你要记住,你放下包袱,有人会替你背。从前是你母亲,你放跑谢家少爷,是她替你承受鞭刑。如今是你哥哥,你不愿去朔北,他替你奔赴杀场。那个傻孩子,为完成你愿望,不惜向撒谎。”弑心吐出个烟圈,言语间不知是欣慰还是失望,“他竟然会撒谎啊。”
心麻麻地疼,他记起来那天持厌问他想不想要当住持话,记起持厌坐在黑面佛顶孤零零吹埙。他想起来持厌哀凉眼神,风钻进那个孤独刺客袍袖,像只苍白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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