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脱,沈玦总不能撕他衣服,他自己不要命,那便罢。
等许久,水渐渐矮许多,远远有人划着船身影,“掌班!掌班!你在哪儿!”呼喊声顺着风遥遥传过来。夏侯潋大喊着挥手,人近才发现,他们划得不是什船,而是块大木板,手里浆是根长木片。
夏侯潋和沈玦得救。司徒谨使银子,让他们暂时借宿在山上几个猎户家中。底下村庄成片汪洋,灰蒙蒙天穹下,水却发着亮。凄迷世界中,唯有山上几点微弱灯火。村民们哭天抢地,许多人都夜之间失去亲友。
脚刚落实地,沈玦这厮就翻脸不认人,硬逼着夏侯潋给个番子易容,要把他易容成福王模样。
“假冒皇子,这是大罪!易容能瞒几时?况且那是个胖子,他是个瘦子,晚上睡觉衣服脱,棉花露出来,全露馅!”夏侯潋苦口婆心地劝说,“三思而后行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
沈玦放在身侧拳头紧紧。和他收到线报样,夏侯潋果然直在苦海里煎熬,可他却无能为力。
“他怪吗?”沈玦道,“明明当上东厂提督,却没有去救他。”
夏侯潋惊讶地看沈玦眼,道:“怪你干嘛?这些关你什事儿?应该他跟你说声对不住才是,撒谎成性,轻诺寡信,你说都没错。”
夏侯潋顿顿,低声道,“对不住。”
沈玦心震震,这个男人说“对不住”时候,他仿佛真听见是夏侯潋在道歉。那相似语调,那相似气息,差点他就分辨不出来。他手掐着树干,指尖破都无所觉。心脏那块地方闷闷,仿佛透不过气来。他觉得痛苦,站起身来,仿佛这样就能好受些。
侯潋拧着衣摆,道,“如果你想要逃话,可以帮你。有经验,保你出大岐没问题。到时候下南洋还是去东瀛,都随你。”
沈玦看他眼,道:“为什帮?这样待你,你该趁机杀才对。杀,你就自由。”
夏侯潋道:“早年杀太多人,怕死之后下地狱,现在积点德,能救几个是几个。赶巧你碰上,算你走运。”
“这世上没有地狱。”
“信就有。”夏侯潋拧完衣摆拧裤腿,“怎会没有呢?要是没有地狱,就没有阴曹地府,没有阴曹地府,咱们和至亲挚爱旦阴阳永隔,就再也见不到面啊。所以还是有好。”夏侯潋落寞地笑笑,“你说对不对?”
沈玦捧着热茶,淡淡道:“自
低下头,正看见夏侯潋背,条狰狞伤口横在他背上,还淌着血,可这个人方才言笑自若,仿佛身上什伤也没有似。
“你受伤。”沈玦攒眉。
“小伤,不碍事。”夏侯潋不以为意。
“把衣服脱吧。湿衣裳,裹着不好。”
夏侯潋不肯。沈玦劝几句,他硬是不脱。沈玦蹙蹙眉,不再说什。
沈玦沉默着看着他。
“你叫尚二郎,是?”
夏侯潋点头。
“尚二郎,”沈玦扶着树干坐下来,问道,“这些年,夏侯潋还活着时候,过得如何?”
夏侯潋望着黑不溜秋水面想想,道:“挺难熬吧。他爹杀他娘,他杀他爹,哥哥没,师父死,整个就是人间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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