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潋愣下,道:“你不用道谢,看你没人照顾,就自作主张帮你倒几杯水而已。”
沈玦捏紧水壶,厉声道:“咱家
夜没有尽,窗子里透进来蒙蒙亮,纱窗外面是阴森树影,偶尔传来村民呜呜哭声,像鬼魂在徘徊着嚎叫。
他觉得渴,想要水喝。可旁边没有人伺候,司徒谨他们都是他下属,不是他仆人,不会跟在他身边鞍前马后地侍奉。他们给他灌完药就觉得完事儿,等着天亮他醒来继续发号施令。
他只好忍着。时间点点过去,夜好像被拉长,没有尽头似。有谁托起他背,喂他喝水,甘甜清冽,是井水味道。额头上巾帕也被换,清凉盖住额头滚烫,他觉得脸颊温度退些。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瞥见床头有个人影儿,背靠着床架子坐在地上。
是阿潋吗?他想。
然知道。不必你费心,你只管帮他易容就好。”
“不干。”
沈玦冷笑:“怎,在大水里绝处逢生回来,梳洗断锥便不怕?”
“掌班大人,救您命。”夏侯潋气得发笑。
“哦?”沈玦扫他眼,“咱家受惊又受寒,昨儿事儿,都忘得差不多。”
脑子好像糊涂,他好像回到很多年前还在谢府时候,他是谢惊澜,夏侯潋是他书童,睡在他拔步床下,他要喝水,夏侯潋就给他端过来。
过两天,水退下去,残破村庄露出来。没有几家屋子幸存,统统趴。道上全是死猪,乌黑身体直挺挺地僵在那。倒伏树木横亘其上,枯死枝条下面能找见几具淹死苍白尸体。
沈玦下令启程。他病还没好,烧退些,可摸上去仍旧微微烫。但时间不等人,他必须赶在老皇帝驾崩前赶回京城。他令番子们把马喂饱牵出来,收拾好帐篷和行李,打点切,个时辰后准时出发。
夏侯潋皱着眉过来,道:“你病还没好全呢。骑马吹风,你想死在半道上百吗?”
沈玦不答反问:“昨晚是你?”
“……”
沈玦最后用朱顺子命威胁夏侯潋,让夏侯潋帮那个番子易容。夏侯潋不知道沈玦到底打什主意,但看这样子,左不过让这番子假冒成福王进京夺嫡。沈玦这个人,真是不要命!
他向是这样。旦拼起狠来拼起命来,谁都比不过他。夏侯潋还记得他小时候是怎寒窗苦读,在宫里又是怎练刀。那个寒霜般少年,从来星夜不休,寒冬不辍。时光固然可以改变个人,但有些东西早已刻进他骨子里,磨之不灭。
身娇体弱这点也没变。纵然灌许多杯热茶下去,沈玦还是病倒,在床上躺天。司徒谨和番子去各家讨草药,熬成碗碗苦茶给他灌下去。夏侯潋隔着窗子往里瞧,简陋架子床上隆起个坟茔样包,沈玦睡在里头,脸烧得通红。
沈玦窝在棉被里面,大夏天,还裹着棉被,可他仍觉得冷。山上猎户家茅草屋,四处都是干草味道,靠墙放着箱笼,脚边上张被虫子啃得满是窟窿木桌,不大屋子被杂七杂八东西挤得满满当当,他睡在里面,也像个被随意弃置物什。被窝是人家盖过,股描述不出臭味,他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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