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大门霍然开启,灯火中,个高挑男人走进来。他进来,似乎殿里所有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曳撒上繁复艳丽绣蟒,描金卧线,根根流淌着静谧光芒。再往上看,沉谧金色映着他脸颊,勾勒出精致眉眼。
“臣救驾来迟,陛下恕罪!”沈玦颔首作揖,脸上微笑无懈可击。
背着弓箭司徒谨在他身后,也俯首作揖。
魏德颤抖着嘴唇,指指沈玦,却什话也没说出口。
老皇帝凝望着地上福王尸体,灰暗犹如槁木脸上划下滴晶莹泪水,凝着烛火光,亮得逼人。帝王悲戚仿佛潮水,沉默无声地在这个将死老人身上汹涌开。
黑夜之中,支煌煌火箭自黑暗之中突围,快速地向皇宫中心奔移。马蹄声如擂鼓,遥遥传过来,魏德、皇后和福王都面如土色。很快,乾清宫殿外响起厮杀声,兵戈相击,火光交织成片,跃动光影映在殿内每个人脸上,照出满脸恐惧。
“快!杀二殿下!”魏德嘶声大喊。
李贵妃抱着孩子惊叫:“不要!”
福王大吼声:“来!”旋即抓住二殿下衣领,拉出李贵妃怀抱。李贵妃死死抱着孩子,孩子在她怀中凄厉地哭嚎。魏德赶上来,揪住贵妃往后扯。福王把孩子抓出来,抱到明间,拔出腰刀。
明晃晃刀光映在男孩惊惶脸上,瘦弱二殿下像只苦雨中稚雀,凄然发着抖。四周宫婢和太监大喝声,扑过来,抱住福王手脚。
“不晚,沈厂臣,你来得刚刚好。”他把身子撑起来,道:“昔年,朕有三个兄弟,为这龙椅争得头破血流,自相残杀先后惨死。朕只有两个孩儿,想不到还是逃不你死活死局。”他看向魏德,平静地说道,“大伴儿,朕早知你与皇后狼狈为*,早早地便将虎符交与沈玦。贬他去南京,实为躲开你耳目,等候机会回京救驾。可不到最后关头,朕还不死心,盼着你悔改。如今看来,都是徒劳。”
魏德摘头顶描金乌纱曲脚帽,在地上叩首。他知道自己已经输得干干净净,到这步田地,没什话好说。他赌得起,自然也输得起。
魏德将额头叩在手背上,道:“陪王伴驾六十余年,老奴原本以为老奴才是陛下心腹近侍,陛下蒙谁也不会把老奴蒙在鼓里。却没想到,原来陛下对老奴早有戒心。老奴忘,陛下是陛下啊!当初要老奴拼命相护四皇子,早已经长大。陛下,奴婢糊涂,仗着您宠信为非作歹,犯下这不可饶恕重罪!奴婢愧对您交托,陛下处置老奴吧。”
老皇帝沉默良久,魏德叩在地上没有动弹,枯槁身子裹在绯红蟒袍下,愈发显得瘦削。
皇帝道:“
“谁敢动!给本宫退下!”皇后怒吼,“琛儿,杀他们!全杀!”
福王却只拼命挣扎,并不下刀。魏德喊道:“殿下,快啊!”
然而,斜刺里支凝着寒光羽箭呼啸而来,穿破门扇糊纱,直直没入他乌纱帽。他忽然滞住,在张皇后惊呼声中,他额上蜿蜒流下殷红血液,像条手指粗红蛇慢条斯理地滑过他肥白脸颊,有种令人窒息恐怖。
太监宫女把二殿下抢下来,福王沉重地倒在地上。
“不!”张皇后凄然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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