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加快速度,疾速在林叶中穿行,脚下枯叶吱嘎作响,漫天都是萧瑟风声。后面叫喊声越来越近,扭头瞬间余光瞥见敌人雁翎刀凛冽闪光,带着腥红血色。有两个落在后面番子被禁军砍倒,他们大叫着“督主快逃”,跌倒瞬间背后鲜血四溅。
“督主,他们追上来!”徐若愚大吼。
沈玦充耳不闻,仍然朝前面狂奔。树木渐渐稀疏,山风越来越大,他们飞速往前跑几百步,忽然豁然开朗,眼前片清明。他们出林子,天光直照在头顶,然而前方路戛然而止,竟然是道断崖。
“糟,们走错方向!这里是万佛崖!”有人惊叫。
沈玦踩上山崖低头俯瞰,下面是座深潭。鸭蛋青潭水,天光云影在里面徘徊,陡峭崖壁和青青黄黄灌木丛拥着它,山风拂过,泛起阵阵细碎波纹。崖底隐隐能看到许多佛像,或坐或卧,那是摩崖石刻。
沈玦在林中奔跑。
十三个番子护卫在左右,他本来带二十个人,有七个死在之前战斗中,还有两个负伤。他身边人所剩无几,而山场中至少有五百个禁军在追杀他。他也受伤,在山道上遭遇禁军时候不小心被割伤右手小臂,血流满手,亏得他忍痛能力流才没有松开静铁,提刀架住那个兵士下招几乎致命击。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会生病。山风太大,吹得他头脑发胀。身体里寒潮阵阵地涌上来,明明冒着汗,可手脚却像浸入冷水般冰凉。脑袋发着晕,着凉生病降低他反应速度,有好几场战斗他甚至感到力不从心。
再坚持会儿。他告诉自己,只要挨到明天,这里事情解决他就能回到东厂。夏侯潋会在太阳底下当值,他可以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像往常样跟夏侯潋说几句话儿。他瞒东西向瞒得滴水不漏,夏侯潋不会知道他今日凶险,也不会发现他手臂上伤,或许会察觉他生病,但那无伤大雅。他可以若无其事地邀他过府用膳,问他今天都干些什。
夏侯潋定会笑着回答,阳光撒在他脸上,他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沈玦记得他穿曳撒模样,不似穿漆黑苎麻衣裳他那样内敛,金丝妆花给他添上几分贵气,彩绣麒麟又添几分凶煞,加上那高个子,那挺拔身材,站在那儿,总是有使女偷眼打量他。
他回头,禁军已经上崖,舔着嘴唇慢慢逼近,像磨牙吮血野兽,眼睛里都是嗜血光。番子们排成行,挡在沈玦和禁军中间,手中雁翎刀反射着阳光,在地面上徘徊不定。
领头把总狞笑着道:“沈阉,你无路可退!”
沈玦没作声,只冷冷地看着他。
“要不你跪下来叫声爹给爷听听,爷兴许给你留个全尸!”
沈玦冷笑
夏侯潋。夏侯潋。
沈玦咬着牙继续跑,满山风叶扑在脸上,他忘记疼痛,也忘记疲惫。
然而,慢慢,身后再次有隐隐约约呼喊。禁军又发现他们,疯狗般追在后面。队伍里定有细作,否则禁军不能这快就找到他行踪。可他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筛查,他要尽快到达山崖。
“督主!”徐若愚强忍着惊惧,喊声。
“别废话,跑!”沈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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