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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月光白而冷,雪地反射着清泠泠光,映在百里鸢巴掌大脸上,她白得像个瓷娃娃。她笑着,却分明有悲哀味道。持厌低下头看她,过好会儿,很认真地说道:“百里,你有愿望吗?”
“愿望?”
“嗯,可
沈玦来不及思考,随便诌个“腿疼”,说出口就后悔,他撞到哪也没有撞到腿,听就知道在说瞎话。
夏侯潋笑,“是不是走累?那歇会儿。”
沈玦点头。夏侯潋把灯搁在地上,蹲下来帮他揉腿。他垂眼看着夏侯潋头顶,道:“交给旁人去办,对你对东厂都好。”
“你怕心软误大局,少爷?”
“还怕你心里难受。”
挑灯夜游,淡红色莲花灯照亮脚底下方寸田地,夏侯潋和沈玦漫无目地走,不知怎就走上条窄窄石子路,两边是土墙,沿途堆着簸箕竹竿。沈玦戴幂篱看不清路,想摘下来又怕被人瞧见脸。厂督游夜市,不会儿就得有人山人海来围观。小心翼翼走半茬子路,踩到个簸箕踉跄下,被夏侯潋扶住胳膊。
“拉着你走吧。”夏侯潋说,手滑到他腕子上,牵着他走。
两个人在黑暗里继续走,路无言。夏侯潋从和唐十七接头之后路便没怎说话,有时也笑着为他解说路边小玩意儿什,但他还是看出夏侯潋眼睛里心不在焉来。到底是故人,情分怎能说断就断?他在心里叹气,此番还是没有掂量好,夏侯潋在伽蓝长大,故交何其多,这事儿原本便不该让夏侯潋插手。
他把手缩,夏侯潋手往下滑,落入他掌中。他察觉到夏侯潋手僵硬瞬,然而到底没有挣开,任他拉着。夏侯潋手常年握刀,粗糙得很,像磨刀砂纸。他们越走越深,人渐渐没,随护厂卫远远跟在后面,寂静夹道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依然没有松开夏侯潋手,夏侯潋也没有松开他,两个人就这样慢慢走。
寂静里,沈玦忽然道:“伽蓝事儿还是移交给别档头吧。”
“有些事情总要去面对,”夏侯潋站起身来,道,“躲不开,逃不,也不想躲,不想逃。”
“你非要自己折磨自己?”沈玦仍是不赞同。
“少爷,求你,”夏侯潋看着他道,“伽蓝事情,想亲自做个断。”
沈玦也看着他沉默,最终叹口气,道:“若你师弟愿意归顺,便让他入东厂。不过,若他执意不从……”
“那就由,”夏侯潋箭袖下手缓缓握紧,仿佛用尽全力才把话说出口,“亲手杀他。”
“不行!”
夏侯潋蓦地停步子转过身来,沈玦没有刹住,撞到夏侯潋身上,夏侯潋向后踉跄下,不由自主扶上沈玦腰。他手里还握着花灯灯杆,那杆抵在沈玦腰侧,花灯在杆下晃动不停,昏昏光在他们脸上跃动,隔着层薄薄黑纱,彼此都看见对方眼睛。
夏侯潋心里跳乱拍,忙往后退步,故作镇定地问道:“没撞疼吧?”
沈玦下意识地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又绕个弯儿,道:“撞疼。”
“啊?哪疼?”夏侯潋低下头看他胳膊和身子,大冬天,穿得厚实,方才那下撞得也不凶,怎就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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