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抽出烟斗,点点个刺客头顶,“这是当年屠杀谢家满门刺客之三。他们,是伽蓝奉送给厂公礼物。”
“奉送给咱家礼物?”沈玦笑,脸色忽又变,眉间风雷密布,“绑戴先生,又送刺客性命,打棒子给甜枣,
夏侯潋喊声:“先生!”
沈玦拉把夏侯潋衣领,把他拽到后面去。
四面响起低沉脚步声,月亮出来,风声细细,竹叶间点点银光四溅。刺客们犹如地底冒出幽魂从竹林里现身,阴冷地窥伺被厂卫围在中间沈玦。
夏侯潋拔刀出鞘,刀光凄冷如月。
竹林深处,个黑斗篷人走出来,兜帽遮住他半脸,只露出嘴唇上面抹淡淡胡须。
京郊·十里坡
今晚没有月亮,竹林里黑漆漆,厂卫们举火把,勉强能看清脚下路。冷夜里大风吹过来,满山坡竹叶掀腾搅覆,叶子拼命地沙沙响。天是黑,点儿亮处也没有,沉甸甸压在心头,竹叶交叠在头顶,更显得压迫。
夏侯潋默不作声地开着路,他身后是沈玦,深脚浅脚地跟在后面。其余九个厂卫拥在周围,注意着竹林里风吹草动。
唐十七不见,这三天来翻整个北京城都没有看见人影。沈玦让他不必太着急,伽蓝虽然知道有内鬼但不定知道就是唐十七。不止唐十七,他们掌握在册别处暗桩也撤离。极有可能是伽蓝把暗桩召回清算,排查内鬼,以免泄露更多情报。但夏侯潋心里仍是不放心,借着搜查刺客名头四处寻,依然没有找见十七半片衣角。
他觉得他好像回到十七岁时候,大难临头,却茫然无措,点办法也没有。回头看沈玦,他脸色苍白得像个瓷人,仿佛碰就会碎。夏侯潋知道他心里在怕什,但沈玦和夏侯潋不样,夏侯潋有空坐下来心烦,他还得强撑着早朝,批红,审阅六部三法司递上来大大小小折子。辽东土蛮作乱,内阁在想法子筹措军费,他每天要在内阁听老头子对骂扯皮,花去大半天时间,连心慌意乱时间都没有。
夏侯潋眸子缩,握刀手慢慢收紧。
“大半夜把咱家叫出来,是要跟咱家谈条件吧。”沈玦漫不经心瞥眼四周,冷冷笑,“这就是你们伽蓝诚意?”
段九微笑欠身,“厂公说笑,等怎敢对厂公不敬?”
段九拍两下手掌,三个刺客带着另三个刺客走出来,用刀押着他们跪在月光之下。
“这是何意?”沈玦问。
偶尔有什动物窜过草丛,拨剌作响。他们路往前走,沈玦忽然扯夏侯潋把,“到后面去,别走最前面。”
“没事儿。”夏侯潋低声说。
沈玦做个手势,几个厂卫到前头开路。又走截子路,前面黑洞洞地方现出个模模糊糊人影儿,所有人都停下来,厂卫喝声:“什人?”
簇火苗出现在前方,橘色光照亮老人脸。老人被绳子绑住,嘴里被塞麻布,白发凌乱,胸口起伏,嗤嗤喘着气。他肩膀上按只手,个漆黑人影站在他身后,白瓷面具两个眼洞直勾勾地看着沈玦行人。刺客另只手端着那方火苗,火光跳跃不定。
戴圣言也看见沈玦和夏侯潋,脸上露出抱歉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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