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方存真方子还留着,”沈玦指着沈问行,“去把方子和药丸拿来。”
沈问行忙提袍跑出去,不多时便捧回来个檀木盒子。沈玦把盒子打开,拿出药方交给医正,医正们挨个过目,都说可以试。原先药丸子搁太久,已经不能用,沈问行连忙吩咐人去抓药煎药,沈府里有小药房,寻常川大黄、黄岑、山栀子仁儿都能抓到。然而煎药费时辰,眼见砂锅咕咚咕咚就是不开,时间点滴过去,夏侯潋双目紧闭,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沈玦慌得整个人都要崩溃。
平日里运筹帷幄,兵来将挡水来
太医署几个医正被番子从被窝里拽起来,鞋子都来不及穿,披上外袍就被抓上马,再个番子帮着拎药箱,队人火急火燎地直接奔向沈府。妻妾们都以为自家夫君犯事儿,扶着门嚎啕大哭。
医正们畏畏缩缩进屋,里面寂静得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沈玦坐在床榻边上,半抱着个人动不动。沈问行见太医都到,弓着腰凑在沈玦边上轻声道:“爹,太医来,您快松松手。”
沈玦如梦初醒般将人放下,几个医正见他失魂落魄模样,也不敢多问,默默围过来,见竟是个男人,当下心里有数。大伙儿翻眼皮翻眼皮,掰嘴掰嘴,七窍都查看遍,才退下去凑着脑袋讨论。
夏侯潋额头上系帕子,躺在纱帐里不省人事,平日里生龙活虎个人,此刻无声无息地像个木雕。脸色也苍白,仿佛要变成透明,转瞬就能消失般。沈玦心像被谁紧紧攥着,连呼吸都困难。
沈问行令人搬来夏侯潋喝过酒壶,刮出里面残余酒液用银针查验,没毒。有个医正用手指沾点儿酒,在舌尖尝尝,脸色变,道:“是颤声娇。”
沈玦脸色阴郁,“颤声娇只能助情,不能让人七窍流血。你们看这久,到底诊出什?不把人救过来,咱家让你们去诏狱给自己看病!”
医正打个激灵,掏出手帕擦擦汗,忙道:“这位相公七窍流血,四肢麻木,瞧这症状,定是让人下药。寻常见毒药里,只有铁牛七和乌头能让人七窍流血,但铁牛七和乌头药性猛热,服之舌红苔黄,脉象浮数有力。这位相公却舌苔发白,脉迟又沉,是气血凝滞之象。再瞧相公进吃食,除颤声娇,再查不出其他东西。厂公在宫里伺候,对颤声娇应当很是清楚,这药除助情别无他用,吃多顶多虚会儿也死不人。这……等……”
沈玦拳头捏得指节爆响,抬手挥,炕桌上茶碗噼里啪啦碎满地。屋子里所有人都跪下来,抖得跟筛糠似。沈玦冷笑声,道:“说半天,连是什毒都诊不出来,看来你们是铁心要去诏狱!”几个医正连声告饶,沈玦扭过头去看夏侯潋,心里发着酸。夏侯潋七窍已经不流血,可人还昏着,认识他这久,除在宫里七月半发作那回,沈玦还是头次见他这样孱弱模样。
等等,七月半!沈玦悚然惊,道:“是踯躅花。”
医正们面面相觑,忙凑上来再细细诊脉,点头道:“是,是,是伽蓝秘药七月半。厂公莫急,若单是七月半,只需继续服用踯躅花人就能缓过来,其余,咱们再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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