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屋里头又是哭又是嚎,你哥也被你吓得够呛。”
夏侯潋转头
意识渐渐回笼,所有似真似幻幻觉都消散如烟,唯有紧紧拥住他怀抱没有消失。他茫然地睁开眼,看见沈玦苍白侧脸。
他愣下,抬起手戳戳沈玦脸颊,脸肉凹下去个窝。
沈玦竟然是真。
“少爷你什时候来?”夏侯潋呆呆地问。
沈玦剜他眼,道:“谁给你能耐吞极乐果,谁让你扬你娘骨灰?”沈玦越说越气,眼眶通红,“谁让你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就不能等等吗?容想想法子,想想法子啊。”
绢灯光晕越来越明晰,谢惊澜走到夏侯潋面前,举起袖子擦干他眼泪。
“少爷……”夏侯潋嗓音沙哑。
谢惊澜张开双臂抱紧他,温热呼吸洒在他耳边。这温暖这样真实,甚至有些灼热,像团火焰。
“你不是说,抱抱就不难过吗?”谢惊澜轻轻地道,“抱你,你别哭,好不好?”
汹涌悲伤终于决堤,泛滥成海,他泪如泉涌。
边不断重合,仿佛是千万流水汇成海潮将他淹没。风在他耳边飘摇而过,他看见故人魂灵踏过不可测彼岸。他们同回望跪在地上夏侯潋,哀笑着开口。
他流着泪哀求,不要说,不要说。
可他们终究还是说出口——
“小潋,后会无期。”
原来这声声呼唤,从来都是故人诀别。
夏侯潋把头埋回沈玦身上,低低地道:“少爷,你今天可不可以不要骂。”
沈玦胸中涌起强烈酸楚,夏侯潋靠在他身上,这是他第次见他这样无助可怜模样,像个孩子。他轻轻拍着夏侯潋后背,道:“不骂你,不骂你。”
“你什时候来?”夏侯潋问他。
“你发多久疯,就来多久。”
“哥怎没拦着你。”
黑暗在他们脚下绵延无绝,仿佛铁铸冰冷牢笼。只有那盏萤萤清灯撑起方寸光明,正好照亮紧紧相拥两个人。那瞬间夏侯潋觉得时间无比漫长,好像直绵延下去没有尽头。而他们被永远地留存在这里,如同尘封不灭回忆。
诸行无常,万事皆苦。
倘若他心足够坚韧,他是否就可以正视淋漓如血苦难。他不求超脱,只求这颗心足够深广,直到能够容纳所有苦厄。
因为有谢惊澜,他便会有无穷勇气。
他闭上眼,埋入少年颈间。在血淋淋坎坷心尖,他听见花开声音。
黑暗像个巨大蚕茧,将他重重包裹。世界噤声,四周片寂静。他好像沉进深不可测寒潭,冰冷水浸没身躯,寒意像蛇在四肢游走,最后侵入心脏。他闭上眼,像无边际黑水里只小小蜉蝣,无根无蒂地飘荡。
如果可以,他是否能变成根没有知觉浮萍,从此不再忧愁,不再痛苦。谁能告诉他,到底要如何才能够大彻大悟?
视野忽然亮点,他睁开眼。远方出现盏灯,像漫漫长夜颗星星,萤萤地发亮。
足下水波荡起涟漪,少年谢惊澜素衣白裳,提着灯涉水而来。他脸还是如既往地苍白得几乎透明,身躯还像以前那样孱弱,却又像桀骜松竹,风雨不摧,霜雪难侵。
夏侯潋怔怔地望着他,忘记反应。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