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决明嗳嗳说好,下次照旧来打秋风。
他不大记得小时候事儿,无渡说他很皮,总喜欢爬高,在屋檐间跳来跳去,让人在底下追着喊。死因也不记得,他们修道多半是捉鬼死,但无渡说他是跌跤摔死,他不信他死得这窝囊,认定自己是捉鬼死。从记忆开始明晰起他就和无渡待在抱尘山上,他们感情直很好。
他知道无渡道法臻于极致,想不到业已到预知未来水平,早早在这为他备下后路。年纪大,心变得很软,想起那个老家伙,百里决明眼睛发酸。伸手上下摸寻凶尸袖袋香囊革带,却什都没摸到。最后两人目光共同落在凶尸鼓鼓囊囊肚子上,百里决明按按他肚皮,硬梆梆,里头显然有东西。
“不是吧,”百里决明不可置信,“无渡把东西藏人肚子里去?这怎弄,剖他肚子?”
裴真沉吟下,站起身。百里决明以为他要去找工具,谁知这厮掏出丝帕掩住口鼻,在五步开外地方站定。
裴真紧随其后,不曾落后。风灯随着他奔跑狂摇,光晕乱摆。
百里决明猛地发力向前窜,下把凶尸扑倒,骑在他身上对着他脸面揍拳。
“碰见你爷爷还不老实!”
裴真随后赶上,掏出银针扎在凶尸后颈,凶尸下软,瘫在原地烂泥似。
“前辈……”裴真问,“你方才喊他无渡?”
“前辈,看您。”他温声含笑。
百里决明很想把这小子打顿,白他眼,站起身检查屋子,确认四周有没有尸体,免得剖到半凶尸偷袭。提着风灯绕圈,正掀着帘幕,串软绵绵东西掉在头顶上。不知道什玩意儿,湿淋淋,百里决明头皮发麻,忙往头上抓丢在地上。压下风灯看,竟然是截血红肠子。
裴真看他顶着满头污血,眼神甚是同情,远远丢给他方帕子。
百里决明气得吐血,面用帕子擦头,面指他,“你给爷记着,会儿爷把你也弄脏。”
举起风灯仰头看,具死尸两手被绑着,挂在房梁上,腰以下部分都没,剩下半拉上身,还晃悠悠。他穿着谢家缠枝白杏外袍,看来是几十年前进来谢家人。裴真蹙起长眉,“怎死状如此凄惨?好像被什猛兽撕
“可不是?”百里决明把凶尸脸掰给裴真看,“你瞧,这是火符,无渡火符!这大个,还烧在人家脸上,明摆着告诉:决明你师兄给你留东西,就在这孙子身上,快来拿!”他看看凶尸被烧得面目全非脸颊,咂舌道,“太缺德,看把人给烧得。丑成这副德行,是个人都怕。”
原来是误会,裴真扶额摇摇头。
“旁人见害怕,只会绕道走,他所怀之物才不会落入他手。”裴真觉得事情变得越发有意思,“想不到无渡宗师早已料到前辈会进鬼国。”
百里决明十分感动,他与无渡虽是同门师兄弟,但由于年纪相差太大,他又英年早逝,无渡对他亦兄亦师,甚为宠溺。主要表现在他四体不勤,好吃懒做,每个月都向无渡要钱。无渡次次怅然叹息,教导他要尽早自立,然后从拧巴茄袋里,掏出叠皱皱巴巴银票,十分不舍地放进他手心。
“决明,体谅体谅老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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