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蹙起眉头,就在这时他收到澹台净罗盘传音:
“玉儿,晦儿到?”
“到。”
“替孤看管他,自今日起,你戒律便是他戒律。”
他把刀收回刀鞘,朝塔楼走去。步步走上铺满苔藓石头阶梯,空气中迷醉酒味越发浓厚。外面寒风刺骨,塔楼里面篝火高烧,温暖如春。眩目灯火下男男女女人头攒动,个个衣着,bao露,开领直开到肚脐,露出大片细白胸脯。他们浓妆艳抹,饮烈酒,吸食五石散,手脚发软,飘飘欲仙。
近前。军士们纷纷上前,桑持玉像块礁石屹然不动,人潮越过他涌向囚车。他站在后头静静望着,有个人叼着根野草懒洋洋靠在车里。只消得眼,桑持玉就认出他。没办法,在众蓬头垢面囚犯当中,独他大爷似独占辆囚车,太显眼。看起来是个囚犯,没人真敢把他当囚犯对待。况且他在拓荒卫品级和职位早就定好,其他囚犯是来受苦,他是来游玩。
军士恭恭敬敬把他请下车,个军士伏地身子供他踩踏。苏如晦看也不看他,抓着包袱直接跳下车。小军官搓着手跟在他后头,絮絮叨叨向他介绍拓荒卫和天廪矿场,“江都司给您安排接风宴,会儿您先洗个热水澡,差人把换洗衣裳给您送过去。对,”军官拍脑袋,“桑大人亲自来迎您,就在那儿。”
军官朝桑持玉指过来,这刹那间,桑持玉和苏如晦目光遥遥相碰。
苏如晦是个醒目男人,身材高挑,远远看过去像棵白杨。他继承父母所有优点,即使形容恹恹,也挡不住他眉目里灼灼光辉。
他只和桑持玉对视瞬,很快,目光错开。
边都律法森严,夜晚集会歌舞会被抓去大牢。雪境倒成这些世家子释放天性绝佳场所,在很多人看来来拓荒卫不是放逐,而是享乐。即使很可能明天就会战死,这种濒临死亡刺激感让他们更加血脉贲张。
场中人高喊着“苏如晦”名字,声高过声。苏如晦坐在人群中央,笑意慵懒。他膝头坐个妖娆舞女,光洁大腿在灯火下淋油脂似,珠光玉润,白得刺目。人群在劝酒,苏如晦面前黑漆案上摆十碗烈酒,每碗酒里面都放活金鱼。这些不良子弟以喝酒泡活鱼证明自己是个英勇男人,即使他们在
苏如晦神态慵懒,说:“不认识。管他是谁,天王老子也懒得应酬,直接带去见师姐。”
桑持玉垂下眼眸,苏如晦与他擦肩而过。江雪芽来接人,她是两年前来拓荒卫,因为得罪长兄,作为江家边缘人被驱赶到这荒芜雪境。故友重逢,他们拥抱、大声谈笑,并且不约而同忘记七年前那个寄居在苎萝山小洞天男孩儿。
苏如晦把他忘。
桑持玉握着刀,转身离开。
半夜子时,江雪芽在塔楼设宴为苏如晦接风洗尘。拓荒卫有个营专门安置或者被放逐或者来镀金世家子弟,江雪芽算是他们当中大姐头。这帮人大约准备玩个通宵,丝竹声和嬉笑声从塔楼直飘到桑持玉居住营帐。桑持玉坐在营帐门口,用雪水洗濯他刀身,再用白麻布仔细擦拭。有喝得烂醉男男女女拥吻着从他身前经过,倒在不远处雪堆里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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