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常态,毫不愤怒。这般平静表现,像暂时沉寂火山,看似安稳,内中仍然有汹涌岩浆热浪。澹台净深灰色眸子注视着她,似乎在审视她内心。
“臣告退。”
江雪芽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离开这僻静书斋,出宫门,直接取道顺康坊。到苏如晦小院,里里外外皆没人儿。江雪芽正想找个地方独坐,在厨房倒杯果酒,端到小厅坐下等苏如晦回来。
苏如晦重生以来戒酒,烈酒滴不沾,这梅子果酒是备来待客,酒味稀薄,入口尽是甜甜梅子味儿,不够劲儿。江雪芽尝不出醉意,觉得扫兴。又下雪,江雪芽望着柳絮似雪花,任凉酒冷在腔子里。
心里烦躁,肚子阵阵发疼,头也疼。她从袖子掏出个白瓷瓶,倒出几枚药丸儿,和着冷酒服下。服下药丸,心中烦闷依旧不减,她手中用力,酒杯啪声碎,绛红色果酒混着鲜血流满手,她竟然感觉不到痛楚。
体内悄悄死去,像片羽毛飘入风中,她徒劳伸出手,无法将它抓住。
她用手臂撑着地,竭力保持身体平衡,忽然回忆起方才澹台净注视画像时悲伤,还有那尘不染画卷。别医案都积满灰尘,独那幅画干干净净,这说明澹台净常常拿出那幅画卷睹画思人。传闻,肃武公主行事果敢,雷厉风行,江雪芽初入秘宗时,常有人说她有公主遗风。就连澹台净也亲口说,她肖似澹台薰。
她心中巨震,寸寸抬起头,同那个冷漠男人对视。
“冒犯你,欺侮你,你早该杀。”江雪芽问,“你容忍,是因为像你妹妹?”
澹台净并未回复她疑问。
闭目歇息会儿,正欲离开,通讯罗盘响,她打开罗盘。
“大人,三具傀儡准备好。另外,您父亲提醒您按时服药。”
“知道。”她冷冷回复。
他说:“你逾越,江雪芽。”
不必再问,江雪芽已经从他反应中得知答案。他是高高在上大掌宗,不屑于对她说谎。句“逾越”,是他委婉警告。这是他隐私,是他秘辛,她无权窥探。她并不觉得伤心,反而觉得可笑。原来昆仑秘宗大掌宗,世家俯首叩拜对象,竟然喜欢自己亲妹妹。
澹台净放下汤碗,站起身,“此地留给你休息。”
江雪芽却扶着膝站起来,抹把嘴角药汤,嫣红唇畔浮起抹笑容,净是嘲讽味道。
“不必,大掌宗交待事儿臣还没办完,得紧着点儿办,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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