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爹又尴尬又觉得摸不着头脑,摸摸戚隐脑门,道:“你这孩子,好端端地说这些,莫不是发痴?”
“那次,是告密。你前脚刚出门,就故意吵醒午睡小姨,在她面前提起你。她找不见你人,问你去哪,说不知道,但好像看见你揣盒脂粉,小姨就猜到你可能是去甜水巷。”戚隐吸口气,道,“对不起,姨爹,对不起。其实你没什得罪地方,有时候小姨骂你还帮说话。只是恨你不疼,对不起。”
姨爹不知道说什好,愣愣睁睁地瞧他最后转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坐在杌子上,怔怔地瞧他。她已经很老,脸颊暗黄,像沾水又晒干老旧硬纸,发着皱。她把手伸过来,拉住戚隐,喃喃念声:“小隐……”
“祖
晌午摆饭,小姨说这是自戚隐醒头回家团圆,定要好好置桌席面。小姨撵着小圆忙前忙后,戚隐主动要求下厨,热上油,先爆葱姜蒜,然后下肉,热锅里雾气蒸腾,人脸儿氤氲看不清楚。盘肉出锅,小姨赞不绝口,亲自捧盘儿搬上桌去。
其实原先在姚家时候,他也负责炒菜,只是小姨从没有夸过他。
戚隐入座,家人围着八仙桌,脸上喜气洋洋。今日小姨高兴,连带着姨爹也沾光,少挨不少骂。戚隐也笑,姨爹给他斟酒,戚隐杯杯地喝,喝得脸上红红。最后壶酒快要见底,戚隐倒杯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道:“小姨,这杯敬你。”
“你这孩子,喝多少?”小姨埋怨地剜他眼。
戚隐走到她面前,天光打窗纱外透进来,照在她脸儿上,她眉目好看,有种秀致神气,她和他娘是姐妹,定是长得极像。只是平日里老发火,眼角添细细密密皱纹。戚隐碰碰她酒杯,声音发哑,道:“小姨,有些事儿要跟你坦白。小时候你胭脂盒里藏只瓢虫,那会儿正巧表哥养大盒,藏在屋子里。你以为是表哥放,其实不是,是放。捉来,故意嫁祸给表哥。你用沾瓢虫脂粉,脸上起半个月疹子,表哥也被你打得下不来床。”
小姨愣半晌,笑道:“你这孩子,小时候顽皮,不懂事儿,省得。罢,都是陈年旧账,还翻出来做什?”
戚隐低头看酒杯,清泠泠酒液里映着他苦笑影儿。他们都不知道,他其实是个蛮小人家伙,小姨他们都以为他唯唯诺诺,言听计从,没人知道他心底崎岖不平心眼子。
他又道:“其实你们待已经很不错,有吃有住,还有学上。家里没什钱,又不是你儿子。你是姚家媳妇儿,按理来说已经不算孟家人,可你还是把拉扯大。现在特后悔当初换你养颜汤,如果不换,至少你不会带着对姨爹恨死去。”
这连串话儿没头没脑,把小姨惊得哑口无言,戚隐没等她反应过来,用力抱抱她,哑声道:“小姨,对不起。”
又转到姨爹跟前,将杯中酒斟满,口饮下。喉咙里火辣辣,像刀子在割,戚隐匀口气,道:“姨爹,你记不记得,你有回去甜水巷找娼门子,被小姨当场抓包,撵着耳朵当街走,直被拽回家。满街人都瞧见,你丢老大面子,个月都没敢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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