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逐渐适应
黑暗，面前显露出
张枯瘦
轮廓。他惊悚地发现，那只恶鬼就蹲在他身前，他们离得极近，两张脸几乎只有个巴掌距离，他看见恶鬼脸颊上殷红泪痕，还有那两只空洞深邃眼眶，正动不动地盯着他。
恶鬼
将会看见吾所见，听见吾所闻，那只恶鬼所经之地，所做之事，你都会知晓。”
他说完，枯瘦指尖点上戚隐眉间，淡白色微光闪，戚隐眼前顿时黑下去。
戚隐落入不可名状黑暗，他愣会儿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靠着墙站着。他动不，像被茧子束缚住，浑身憋着难受。眼前片黑，什
也看不清，他想起来，他应该是在那老人家记忆里，他只能见到那个老人所见，听见那个老人所闻。老人双目被熏瞎，所以他也是瞎。
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仿佛有危险正向他逼近。就在这时，他听见哭声。
听起来像个男人啜泣，断断续续，悲哀呜咽，仿佛死亲爹亲娘亲儿。那声儿从墓道深处传出来，像阵阴森森风，飘到他耳畔，凉匝匝阴在他后脖颈子上。即使已经听过这些罪徒哭泣，戚隐还是浑身起鸡皮疙瘩。哭声越来越近，在他右后方，戚隐很想转身看看，可他无法回头，更不能动。
他身体终于动，戚隐大松口气。他感觉自己抬起右手，有什东西从手心里飘出来，他视野顿时亮些许。他能看见，他所在地方是个狭窄墓室，墙角青铜鸟喙灯里燃着长明火，阴惨惨幽绿色光芒笼罩整片墓室。墓室里飘摇着许多苍白小蝴蝶，翅膀扑扑，扇出光晕点点。他意识到这是那个老人家分身，老人使用巫罗秘法，去窥探那个从黄金俑里逃出来罪徒。
哭声越来越近，他蹲下来，或者说是老人蹲下来，白蝶落在地上，透过细细门缝，他看见外面投下个瘦削影儿，股浓郁紫曼陀罗香味儿飘到鼻尖，紧接着，只干枯焦黑脚落在眼前。那双脚经过他眼前，然后消失在黑暗里。
看起来和其他罪徒没什两样儿，戚隐有些不以为然。恶鬼，到底有多恶？他吃人？他轻轻推开石门，静悄悄跟在后面。戚隐很想看看那个家伙，但白蝶绕在身侧，直飘摇着，不敢靠太近。这老人儿胆儿挺小，眼都不敢看。
哭声不再移动，他也停步子，躬身躲在拐角。那哭声直在白鹿中殿门口徘徊，戚隐等得心里不耐烦，简直想硬拗出脑袋，看看那个恶鬼到底长什样儿。身体忽然动，他白蝶扑扑翅膀，飞出拐角。他终于看到那个家伙，长明火下，他跪在中殿门口，额头抵着粗糙大门，正悲伤地恸哭。血泪流出他空洞眼眶，划过干枯脸颊，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孤单瘦弱影儿投在墓道里，戚隐莫名觉得这个罪徒有点可怜。
老人没敢多看，白蝶只飘出去瞬，立马折回来。戚隐很想再仔细看两眼，偏生老人不敢动弹。哭声忽然停，也没有听见脚步声，戚隐心里起疑惑。身子又悄悄探出去，白蝶栖在他肩头，透过白蝶眼睛，他望向深深墓道。长明火不知什时候熄灭，眼前片漆黑，什也看不着，戚隐用力眨眨眼，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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