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靳非泽命令他。
姜也把大红花塞进他手中,低声说:“好看。”
真很好看。
庄知月高声喊:“拜天地!”
二人齐齐朝着天地俯下身。
夜半三更,祠堂亮起红烛。横梁上吊红纱,檐下挂鬼火似红灯笼,整间屋子亮着黯沉沉红光,像个铺满血色洞穴。天井下摆宴席,寨民或坐或站,没人敢吃,都探着脖子往祠堂里看。供桌下摆着老姑婆黑木棺,正中间贴个大红喜字。姜也面无表情地站在旁,冥婚来得太突然,寨子里没时间赶制婚服,随便拿套绯色唐装戏服凑数。原本是极粗糙面料,穿在姜也身上却也十分熨帖,倒真像民国时候公子哥儿。
沈铎充作姜也长辈,坐在上首接受跪拜。霍昂张嶷路茵和李妙妙立在旁,庄知月举着赶尸铃,规规矩矩站在棺前。她低着头,时不时擦汗,偷眼朝姜也那边看。不怪她紧张,因为事情旦败露,必定惹怒整个寨子。
早在昨天,姜也就拜托靳非泽先行步前往祠堂处理老姑婆尸体。那时候整个寨子人都在喊鬼现场,靳非泽处理得十分方便。现如今,老姑婆死尸已经被靳非泽肢解,封进桃木箱子。而棺材里现在正躺着,正是乔装改扮靳非泽。
阴时已到,庄知月深吸口气,装模做样地振铃,念段她自己都听不懂咒语。
棺材板儿缓缓滑开,只苍白手扒在棺沿。天井中众人全部倒吸口凉气儿,不自觉退后步。新娘子打棺材里直挺挺地蹦出来,落地如雷震,地砖都震碎三尺,齐齐蔓出枝桠似裂纹。所有人低低惊呼,心想老姑婆确实凶恶。
姜也裤兜里手机忽然震,他掏出来看,又是老姑婆电话。今夜成亲不是她,难不成她要作怪?封她尸骨箱子泼黑狗血,她很难逃出来,应该惹不出大乱。等应付过今夜,再想办法治她。姜也不管振动手机,继续拜堂。
“二拜高堂!”她继续喊。
两人朝沈铎俯下身,沈铎差点以为这不是演戏,下意识要往兜里掏红包。霍昂脸感动,不停给他俩咔嚓咔嚓地拍照片。
庄知月太紧张,漏第三拜夫妻对拜,直接道:“送入洞房!”
靳非泽似乎有些不满,披着红盖头脑袋往庄知月那儿侧下。庄知月尴尬地振着铃,催靳非泽快走。靳非泽生气地顿半晌,终于跟着铃声跳进后院,沈铎他们也挨个退场。姜也留下来招待宾客,张嶷留下来陪姜也。其实也没什好招待,没人愿意留下来喝这晦气喜酒,更何况他们对
姜也站在靳非泽对面,隔着层红盖头都能感受到他愉悦。他爱演,穿着大红喜袍,浑身挂着纸剪出来金银首饰,红裙曳地遮住脚,贴符咒红盖头挡住脸,微微低头,真有股娇羞新娘味道。
庄知月不断振铃,他踩着铃声跳到姜也面前,像个美艳僵尸。如果要求冥婚是靳非泽,姜也说不定真会屈服,人鬼相伴辈子,死之后埋进同副棺材,起腐烂变成泥土,难舍难分,再也分不开。
不行。他摇摇头,甩掉自己胡思乱想。他还要照顾李妙妙,暂时不能死。
“好看吗?”靳非泽用只有他们能听见声音低低问。
姜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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