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况闷声道:「也挺疑惑,次两次都说是漕帮少爷,莫非真跟漕帮有什瓜葛?是漕帮欠过上面什人情,还是另有什渊源?」
程适道:「定有个什缘故,漕帮总不至于迷心窍才回两回救他。」
黑灯瞎火屋子里幽幽飘出个冷冰冰人声:「不是漕帮迷心窍,是窦潜迷心窍。」
顾况从床上跳起来,程适从地上窜起来。
黑暗里,头顶上,有人轻轻、轻轻地笑声。
顾况叹道:「怎你能想透,他就想不透?」
程适晃着腿道:「因为比他精。」
沈姐夫在前厅满面欢喜地携起小舅子手,小舅子有礼有度地喊声姐夫,亲戚喜相逢。姬少主如此思忖,沈仲益不讨那个打头书生,只讨这个随侍,看模样当真是窦潜儿子也未可知。
沈仲益向主座拱手:「多谢姬少主,帮中正有要紧事待办,先告辞,他日少主有用得上沈某地方,只管捎句话过来。」
话赶到架子上,姬少主于是点头,「慢走。」
当真能要人小命。」
恒商苦笑:「敢情方才话你竟不懂得,敢情只因为是……你竟直……」
刘护法适时适当地在门外又咳嗽道:「窦公子,劳驾快些,恐怕少主和令姐夫在前厅等得急。」
恒商道:「劳烦再等片刻便好。」
顾况终于松口气,从床沿上下地,看恒商起身穿衣,从椅子上拿起恒商外袍替他撑好袖子,道:「别碰着胳膊上伤口。」
程适在片瞎黑里精准无比地把揪住顾况。
「鬼!」
顾况胳膊被程适握得生疼,勉强稳着口气道:「看你这出息,鬼又怎样!」清清喉咙,将嗓子放亮,「身正不怕
桌上小油灯灯芯劈啪响声,程适在地铺上打个呵欠,顾况掀开被筒正待睡下,程适探身搓搓手道:「顾贤弟哪,今晚上是不是该换在床上睡睡?」
顾况撑着半硬眼皮含糊应道:「你既然在六合教面前把咬成打头靶子,当然直睡床,你直睡地。」扎进被窝,老实不客气地睡下。
程适揉揉鼻子挪回地铺,吹熄油灯躺成个大字,「不过这样与你说,地上宽敞又舒坦,你当真跟换还不换哩。」夹着棉被翻个身,「若不是昨天在姬云轻面前甚有远见,今天窦天赐那小子能这容易被放?」
顾况说到这件事便不做声。
程适道:「还真想知道,为什他能跟漕帮扯上。记得小时候那回也说他是漕帮少爷,如今又说是,真奇怪。」
恒商深深看看他,想说什却又没说出口,只在临出门前回头轻声道:「定回来带你出去。」
门在顾况眼前关上,程适在他背后道:「带你出去?不带上程适?你这话真不中听!」
顾况回身走到床沿坐着,片刻喃喃道:「程适。」
程适在地铺上竖起耳朵道:「啥?」顾况开口喊他大名开天辟地第次。程适皱眉斜眼看去,果然顾况两眼发直,目光虚浮:「程适,倘若你两个关系不错,就跟……就跟天赐若不是那什,跟他该有交情似,遇着今天情形你走不走?」
程适道:「废话,当然走。走个是个,走兴许立刻能救你,不走两个都耗着,不走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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