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适当天晚上还是没喝上顾况备下牛肉汤。顾况在他房里候到半夜,也没等到他睁眼,实在不耐烦,打着哈欠回房去睡。第二天早上起床再过来,程适已经醒,但背上鞭伤疼痛,只能趴着骂娘解闷。顾况没能奚落他几句,吕先军营就派人传话,有事请顾知县到大营商议。
商议不是大事,吕先请知府大人和顾况,只道还要在蓼山脚下暂驻几日,等到江湖人物们都确实散尽,蓼山县确实太平无事方才能回京城覆命。顾况自然乐意,知府大人更巴不得,都说赞同后又商议些鸡毛蒜皮事,吕先留饭,下午赶回蓼山县。
临行前吕先说另有他事拜托,将顾况单独请进大帐,方才道:「有劳顾知县替本将转禀十五殿下,明日与司徒大人同来大营,漕帮窦
就醒。鞭伤虽重只伤皮肉,未动筋骨。程适身子根基扎实,养养就好,比棍伤好调理。开下药方,顾况递上谢银,「大过年还请先生过来,实在过意不去。请吃杯水酒再走。」
张大夫能为县太爷效力正巴不得,再听顾况言语如此客气,脸比大门上挂红灯笼还喜庆,「大人太给小人面子,小人实在担不起,家里还等着吃年饭,不耽误大人,再有什事情只管吩咐小人。」揣着谢银欢天喜地走。
张大夫走得欢喜,留下顾况肉疼。这些日子招待恒商,又跑来位司徒大人,再加上程适药钱,积年攒下压箱银子眼看要见底,顾况想到自己当年从牙缝里刮下钱是多不容易,望着程适房门忍不住就长叹:「其实吕将军这回已经做人情罚得轻,他旧伤还没好全,要再打上三十棍子,恐怕半个月都下不得地,须吃上个月药,万幸万幸!」
恒商自程适被抬进门,在顾况身边陪他进进出出,将顾况举动都看在眼里,此时只道:「你也折腾这些时候,洗漱去睡吧。」恒商向不大会说关切体己话,心中郁结也只能存着。看着顾况前前后后为个程适忙碌,丝苦意泛在嘴里说不得,只泛泛道:「你与程适向言语不合,这时候却如此照应他,其实从小起到大情谊,别人还是比不上。」
这句话越发让顾况怜惜银子之痛痛到十分,顾况觉得自己如此待程适实在义薄云天感天动地,对自己胸襟十分钦佩,嘴上轻描淡写笑道:「情谊?只是看从小起长大与两位师傅面子上照应他,况且这时候不管他谁管他?这人向宽宏大量,不与他计较。」
恒商愣愣,片刻后道:「先回房,你早些歇着。」顾况道:「好,」看恒商转身又添句,「晚上关好门窗盖严被子,别受凉。」
恒商向自己住厢房走去,心头苦涩却越来越重。在回廊上看见司徒暮归房门半掩着,抬脚走进去,在火盆旁坐下。司徒暮归笑道:「方才听说程适被少师打得不轻,又抬到衙门来。顾知县前前后后忙得紧。少师也有趣,每次打完,都往这里扔。」
恒商坐着看通红炭火,半晌才道:「只十来年,就像隔去不万重山。那以前从未见过面,却又如何?」
司徒暮归没答话。
恒商苦苦笑,「他忙前忙后只想着给程适熬汤,其实和他连晚饭尚未用过,他全忘。」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