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床头几枚紧急按钮和指示灯正亮着三种不同颜色光,彼此作伴,相比之下倒是俞念更显得形单影只。
他躺在窄仄病床上慢慢睁开眼,微弱光线下映入眼帘是突兀白。条薄棉被盖住身体,像是被机器用力洗过太多次,颜色白得如同漂过。几面白墙框住他身处位置,涂刷得不够仔细,用手摸似乎就能蹭下灰来。
完全昏睡后是意识混沌。俞念身体感觉累极,像是跑完冗长单调马拉松赛程,浑身上下没有点力气。
他下意识撑着床想坐起来,刚用力小腹就传来阵尖锐疼痛。
“唔……”他低吟声,捂着腹部跌回去。
治病、离婚,切要气呵成,因为谁也不知道阴晴不定Alpha什时候又会突然反悔。
虽然久坐轮椅风光不再,俞远思维却还跟以前样,习惯居高临下,只站在自己角度思考问题。
以前他觉得,两个穷人命运有什要紧,个生下来就不知道父母是谁孤儿和个没有腺体Omega、张不值钱毕业证、个破破烂烂夜宵铺子,这都是无关紧要东西,只有俞念命才是最要紧。
他想让肖默存出国就出国,想让肖默存回国就回国,对方不能反抗。
现在又是这样,他想让肖默存滚就滚,想让肖默存来就来,对方须得听从他调派。
走廊里高声争吵变为压低对峙,又从对峙归于完全寂静。
显然谈判双方已经找到折衷办法令彼此都满意。
又过会儿,硬底皮鞋脚步声响起,冷静下来Alpha打定主意要离开此刻自己在这世上最牵挂两个人,走到病房门口时忽然又停住脚步。
俞远以为他这快就要食言,全身防御机制顷刻间齐齐打开,两手猛推椅轮挡到他与门之间,警惕地望着他。
肖默存低头看眼俞远,视线又慢慢移至紧闭门锁,揉揉眉心,最终后退步。
“你醒?”仰靠在边眯觉俞远瞬间清醒,边把轮椅转换方向边喊,“医生说你现在不能随便乱动!”
俞念疼
他觉得自己拿捏个穷人是轻而易举事,却忘肖默存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穷学生。之所以数年来他直得以随心所欲,只因手上有个最厉害人质。
俞念。
只要有俞念在,肖默存就算再怎样气急败坏,最终还是得乖乖听话。
何况现在还多个尚未成形小人儿当新人质。
怀着小人质大人质醒过来时,时间已经是凌晨点。
僵持数秒,俞远下巴偏,示意他赶紧走。
肖默存也没有再尝试。
口袋里烟盒隔着薄薄衣料扎着皮肤,提醒他烟瘾犯,应该到个漆黑、寂静又空旷地方,没有牵挂地点燃支香烟。
他迈着沉稳步子往外走,俞远就调转方向盯着他,像看穷凶极恶犯人样唯恐他反扑,直看到他离开大厅门口才慢慢收回目光。
请佛容易送佛难,此刻俞远只希望能把这尊佛尽快送走,越快越好。Alpha见不到自己怀孕Beta有什要紧,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才最要紧。只要生出来,找个机会让他们父子见上面就算是个交待,其余肖默存就不要再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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