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素来喜食麦饭,此地正合意。”旁边公子笑道。
花婆子轻啐口,听不下去,快步走开,麦饭何等割口,只有她们这些最下等佣耕和隶臣妾会吃,这些公子哥儿,就会胡说。
山间路虽然不好走,但她熟悉地方,很快便来到自家耕地,片稀疏麦田被阳光映成金灿颜色,将耒耜拿起,她将麦草丛丛挖出,不到半刻,便满头大汗。
她有些想念家里从前那把铜刀,麦草柔韧,宝贵兵器才能割断,可惜她两个儿子参加前些年伐韩之战,将铜刀带去,自此去不回,媳妇带着孙子改嫁,只留下个孙女,便只能无奈种麦。
麦虽难吃,却能远比粟米好打理,产出也多,麦杆是牛马喜欢牧草,能抵做税,可是就是这麦草也太难收割。
初秋清晨已略见冷意,朝阳初升,槐树里村民拿起农具,三三两两地走向田地里。
花婆子用茅草束起斑白头发,看着冷灶空罐,叹息声,名十来岁女孩裹着粗麻布,小心地走到婆婆面前,低声道:“昨晚本想去捡些柴禾,让里门监遇着,不许去……”
“罢,先收将粟米收些回来,你去隔壁借些麦饭。”花婆子心中有些愧疚,“先去田间看着,最近多有贼人,你来送饭时仔细着些。”
离自家地里还有半个时辰脚程,若是耽搁久,到午时阳光强烈,便要多吃苦头。
女孩应声是,老太婆便提起耒耜,背上背篓,推开房门瞬,阳光有些刺目,让她抬手挡挡。
过会,孙女快步过来,将碗麦饭给婆婆,让她去边歇息,自己拿起耒耜,帮婆婆收拾麦草,她力气小挖不起麦草,便将麦粒从穗上撸下,熟练地装进布兜里。
吃完麦饭,她又低头继续用耒耜挖草,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孙女声惊叫。
猛然回头,就见她孙女挣扎尖叫着被名男人抗在肩上,飞快向山里跑去。
她家是陇西李氏佣耕,不只是她,整个槐树里都是李家佣耕和隶臣妾,周围数百顷土地也尽是李家田地,正想着,便又听见里正那熟悉大嗓门,又提起他们李家功劳,她都会背。
“信公子,这便是当年李太守助昭先王打下南郡时得到封地,足有六百多顷,们槐树里地大多都是下田,土贫水少,所以都种是麦子,只是如今已是秋收,您要种什,怕是都得等到明年。”今天里正声音却是很小心,虽然习惯性地大声,却带着颤音,让花婆子好奇地看过去。
却见名高大威武少年郎身华服,不悦地道:“竖子大胆,怎都是下田?定是匡,这岂非有意在江兄面前落颜面,速速给换上田来!”
里正满头大汗:“信公子,这是家主吩咐,您有所不知,按《田律》,这些麦田便罢,擅改良田是重罪,当罚甲或是城旦,若是累犯,是要罚为隶臣妾!哪怕是您也要夺爵来抵。”
秦律出,信公子立时便有些悻悻然,甚是不好意思地对好友道:“实在对不住,是失察。”同时给他解释,罚甲就是副铠甲,约是家庶民半年收入;城旦就是修城墙、修完为止;隶臣妾就奴隶。秦法里犯罪,家人军功爵位可用来抵消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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