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裴钧惊之下本能捉住那手指,却未防姜湛另手已攀上他脖颈,只管讨好地凑到他脸侧,如猫般轻轻舔舐他耳骨,似怨似
他竟然醒。
周围是静谧而平稳,没有丝声音,身外日光太过刺眼,叫他本能将双目半闭,而待瞬昏花后渐渐再度睁开来,他竟见眼前当空,正悬着片雕金垂帐卧榻拱顶,拱顶正中,正有条目镶宝珠浮刻金龙腾雕云俯身而下。龙头上双黑瞿嵌入威严龙目定定眈着他,叫他忽而发觉他自己,竟正浑身赤裸地平躺在身下宽大华贵龙榻上。
“你醒?”
怔忪中,声轻灵问询响在他耳边,带丝梦觉鼻音,雍容却软糯尾音上扬起来,像是猫尾寸寸勾上人指骨。
这声音若是在从前听见,保管能叫裴钧欲念顿生、五骨酥麻,定要将那出声之人压在榻上抵死纠缠番才罢休,可此时,这声音却如魔魅般,听得裴钧浑身都僵,扭头看见枕边之人,他沙哑嗓音破喉惊出——
立时被蔡延党把控。内阁失裴钧坐镇与蔡氏相抗,政令就家独断,底下清流更不甚服得,便致人心涣然,叫诸事下行不利,只如盘覆散之沙。
而晋王,韬光养晦、实权暗握十数年,造反大业虽始终为各方势力牵制,却早已备得稳而又稳……且依照晋王历来谋略胆识,今时今日只要起兵,就定已拿准是场毫无悬念胜仗。
朝堂之上老早就有呼声要晋王取侄代政、掌继皇权,他此时不过是顺天时罢,也终究必会成为下个皇帝。
皇帝……
裴钧苦笑闭目,刹那弹指间,眼前那魂火恍如世笑闹生杀落尽,而那当中明灭而过权势家国枕边人,那情恨辈子,亦都息即灭。
“……姜湛?!”
“哎,朕在。”
不同于裴钧惊骇,姜湛这声应答是安稳到骨子里,也柔顺到骨子里,好似那“朕”字并非帝王自称,而只是个情人间爱昵字眼。
他趴在裴钧右肩,露出背骨身段都是少年人细白,乌丝垂散在二人之间薄衾上,面容比裴钧记忆中更年轻,更温和,纤秀眉目带着缱绻,迎着窗外日光在床架雕金上折下光束,此时正慵怠地睨着裴钧双目,眼角暧昧绯红更添些靡靡之色,殷然唇角也勾起道艳丽笑来。
下刻,裴钧只觉自己身下好似被数条柔荑缚住,是姜湛温凉手指已套弄起他股间那物来。
意识弥散前,他只觉周身血味刺鼻,不知是他自己,还是皇城飘来。他耳边好似有人叹息,又似悲泣,仿若有人在沉声唤他名字,又仿若有人在诚诚切切地遍遍问他,从始到终,能不能够重头来过……
下刻冰冷袭来,须臾或千秋中,光影换做日月,阴阳人影阑珊,魂灵被扯入无边长河中招摇动荡,他好似听见周遭万鬼嗤笑低语斥他痴傻,却又似听见无数含恨叹息,叫人断肠。
不知几世几年过去或归来,陡然间,宛若束天光,将静灭从这无尽长河中举吊起,瞬时,周身浑浊涤清、乌蒙散尽,叫又阵裂魄剧痛扎入他后脑最最深处——
裴钧倒吸口凉气,猛地睁开眼睛。
霎时,沉香入鼻、痛感顿消,所有曾刻入魂灵苦厄竟似从未存在过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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