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裴钧清早穿戴上官中行走常服,如入禁苑出题时样,由家中仆从收拾好干行装上宫里派来接他马车。刚上车,姜煊也被韩妈妈牵出来送他。
姜煊在车外迷蒙半醒地揉揉眼睛,叫声舅舅,忽而竟走来叩叩他车壁,乖乖背首别离诗。
裴钧只觉这孩子没醒时候是真乖,不免从窗中伸手掐掐他脸,替他理开缕额发,这刻心底竟难得起些不舍,于近日景况也再度忧心起这孩子安危。
可转而想到姜越过午就会来接孩子去晋王府,而那时姜煊必然又因与叔公相逢而欢喜,他倒也就释然,只嘱咐姜煊在府中要好好听话,不在府中更要好好听话,接着,也就撂下帘子乘车往翰林去。
意多配,加之又遣个嫁人,如今身边儿就只有个大丫鬟伺候,两个小丫鬟多是陪萱萱。”说着分别指点几人姓名、模样,又说:“曹先生早年出商曾受恩于林氏族,故娶他家长女林氏后就立誓绝不纳妾,身边也不用女子,出门身边只跟三两护卫和吴用,家里小厮也不分大小视同仁,都只管家中平日用度,不掺和生意上事儿。”说着又细述番护卫样貌,完问钱海清句:“记住没?”
钱海清凛,稍作想便立即复述遍裴钧所说,条条理理个不差。裴钧听得终于勉强满意,于是收回目光来端起盛满汤碗。可碗送到嘴边,他却到底还是轻轻地啧声,可见仍是不满钱海清不知记人之举。
钱海清喉头默默咽咽菜叶,这下子心里不实荒唐是都消散,只道自己在人堆子里也算出挑学问,搁来师父跟前儿却只是年轻轻,而肖想数年裴钧虽则真成他师父,可嫌弃他却还是样嫌。什都没变。由是他不免更加打叠精神,只道往后定要悉心学教,必要让师父点次头。
夜里吃完饭,姜煊扭着裴钧甜着嘴儿好说歹说,是再不乐意看书。裴钧知晓孩童习气,又念在姜煊年纪,也不多刁难他,只叫钱海清拿书过来,亲自抽考姜煊几首诗文境意,听姜煊摇头晃脑竟还真答得像回事儿,便叫他拿笔默下这几首,好叫董叔翌日送去牢里给裴妍看看。
姜煊抓着笔怅然问:“舅舅,你总说母妃在牢里好吃好喝也有人说话,可母妃到底什时候回来呀?也想和母妃说话。昨晚上都又梦见母妃,梦见母妃给逮小老虎。舅舅你说……母妃有没有梦见?”
每每唬孩子话被孩子脸认真地问回来,长辈都难以作答。裴钧想来,只说句“快”,想想又嘱咐道:“煊儿,宫里判书下来,你往后不能再叫‘母妃’。往后你得同其他娃娃样,叫‘娘’。”
姜煊万分生疏道:“那……那娘,她什时候回来?”
裴钧摸把孩子脑袋说:“煊儿乖,这事儿有舅舅操心,你就好好念书好不好?后日啊,舅舅给你备桩好事儿呢。”
姜煊当即坐直眨巴眼睛:“什事儿啊?”
“不告诉你。”裴钧掐掐他脸蛋儿,“到时候你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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