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听言,沉眉扯姜煊胳膊,便把扒着囚车孩子扯下来,兜头抱在怀里。在姜煊声惨然大哭中,他后退两步,任凭姜煊如何踢打,也只用手捏住姜煊膝头固住他右腿,另手亦死死摁住他肋下,抱着他疾步跟着启程囚车往外走去。
这时,大门外竟传来个颇熟悉人声,笑言道:“哎哟,官爷,今儿怎又不让进去?这不天天都来……什?移送?送去哪儿?”
恰这时裴钧搂着姜煊随囚车出大院儿,竟见是梅林玉正抱着捧花站在门外,似是恰好来探监。
梅林玉看见囚车里裴妍,是眼睛都瞪大,面色即刻变,两步就扑到囚车边叫:“姐姐!姐姐这是去哪儿?”说罢见裴钧抱着姜煊跟在后头,脸色就更是白:“哥哥,这、这这、怎回事儿啊?他们这是要把人带哪儿去?”
姜煊正伏在裴钧肩头恸哭,裴钧在这哭声中心神尽疲地答:“梅六,崔宇犯错事被拿,眼下刑部案子……便都要归大理寺复审。”
起来,双手死死攥着裴妍袖子叫:“娘……娘不要走。舅舅,舅舅你帮帮娘吧,舅舅别让他们带娘走……”
这声声叫得裴钧近乎心裂,搂在姜煊腰上手已捏成拳头。而裴妍目中泪也在这刻落下来。她赶紧收手低头抹,这时却忽见姜煊右腿包扎处把裤子撑起个小包来,连忙轻轻摸摸,抬头惊声问:“裴钧,这是怎回事?”
“他自个儿爬假山摔。”裴钧抬手替她擦过眼睫上泪珠,心中是无尽愧,“是不好,没看紧他。你别担心,太医说养养很快就好。”
裴妍听这话,秀目微瞠,唇瓣颤颤,看着眼前满脸挂泪抽抽噎噎姜煊,在囚车中再三启齿,却还是难成言,终是再度隔着木栅紧抱住外面儿子,揽在他幼弱脊背上双手渐渐施力到发白,似乎是想把儿子揉进自己身体不再分离般,任凭平日是多逞强个人,眼下也还是双眉撇,闭目哭出声来。
裴钧只觉目下涩,艰难吸气道:“裴妍……你要撑住,还在想办法。”
案子移去大理寺,意味着什可想而知。梅林玉双目瞪,惊得手松,怀中红花绿叶便落满地:“怎、怎会……”
他不比裴钧和姜煊,不是朝亲贵,再有钱财也只是个九流商贾,于是很快就被官兵不客气地架开去,踉跄几步踩到地上花,步步踏得红绿稀碎才退到裴钧身边,短短片息过去,已眼睁睁看着那拉着裴妍囚车,
裴妍红着眼,瞬也不瞬地看着自己儿子,闻此言将双眉拧,咬起牙关道:“……好。撑住,定撑住……那你照顾好煊儿,裴钧……你答应,无论往后发生什,你照顾好煊儿……”
“好……”裴钧握住她手指,痛目看向她道,“好,定看好他。”
此时文书交割好,两侧官兵便捏着刀往前步,恭敬而小声地说句“裴大人勿怪”,便将囚车前绳索套上两匹骡子,并叫馆役打开后院儿大门。
“不,不要……”姜煊眼看他们要带走母亲,便紧紧抱住裴妍不撒手,“不准你们带走娘……本世子不许你们带走她!”
裴妍泪淌得愈发厉害,狠心,松开姜煊对裴钧道:“你带他走,快带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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