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看看这折子!”姜湛把将折子摔在他脚边,“你可以不和说话,你却总还关心你姐姐和李存志案子罢?”
裴钧身形止,听姜湛再道:
“就在今早,李存志死。”
裴钧遍体震,回身见姜湛神情严峻、不似玩笑,当即弯腰拾起那折子看,阅之下,长眉顿锁:
“越诉者笞五十?开什玩笑!李存志重伤在狱,是大案人证,如今物证入京、亟待投审,大理寺却非要此时杖他这五十大板?其居心何在?王法何在!”
他这动,把他怀里姜煊也弄醒,揉着眼叫声舅舅,坐起来四下瞅。
这时外间传来太监声音:“皇上该起。”
姜煊听见这话,喜:“舅舅你听,皇叔在呢!咱们能回去啦。”
裴钧来不及捂住他嘴巴,外面已然听见这孩子话,时窸窣声起,几声脚步绕过屏风,小太监们已搬着水盆、铜壶走进来。
姜湛在外叫声:“裴钧,你出来。”
钧却眸色闪,忽而竟抬另手,巴掌扇在裴钧脸上!
这掌打得裴钧神智顿醒、冷汗透衫,正要起身说微臣万死,却被姜湛且急且怯地拉住。
姜湛伸出那只打他巴掌手,面含愧色,小心翼翼道:“先、先生脸上,有蚊子。是打蚊子,不、不是……”
裴钧身形顿,垂眼见少年白净无比掌心里,果真躺着只残存虫尸。
虫子翅翼折损,破碎又渺小身子被碾压出不知何处食来红血,那颜色刺目非常,映在裴钧目中黯,迫他勉力按捺着,凑近姜湛鼻尖,顺着他未尽话沉声诱问:“不是什?”
“这便是王法。”姜湛凉凉看着他,懊然叹,“王法是张家修下。裴钧,不是想要李存志死。”
裴钧只觉拿着那法司文折手指都发冷,慢慢举起来看向姜湛,忽而明白过来:“难怪你终于松口唐家案子……”
“裴钧,你听说。”姜湛见他神色有异,忙从竹榻上站起来,“事情不是你想——”
“李存志入京控告,击鼓叩阍,破张家立下层级法度,叫张家那息讼律例错漏终现!”裴钧把折子狠狠
裴钧从床上坐起来,看满室太监眼,没动身。
姜湛再起声音便带上薄怒:“裴钧,你别让朕叫你第三次。”
裴钧这才在身边姜煊催促下慢慢起身趿鞋,也并不在意发丝散乱,更不取床边乌纱冠顶,只绕屏风缓缓走到姜湛身边,不跪,不揖,唯独吊眉问姜湛道:“皇上是要放?”
姜湛手中拿着清早送入宫门折子,听言压着怒气看他眼,齿间吐出二字:“不是。”
这二字出,裴钧转身就走。
姜湛瑟缩下,气若蚊吟道:“……不是打先生。”
——这无疑不是拒绝。既不是拒绝,合此情此景,姜湛此言便暗含邀约之意。这终叫裴钧瞳色顿沉,扣过他后颈,不再回避地吻上他薄软嘴唇,情态似掠似取,缠而又分,迫使姜湛勾住他脖子生涩应对,又渐被他抵在床角中喘息,轻咳,拽住他衣领艰难地嘶吟——
可就在这时,姜湛手中却多出把寒光毕现刀刃,不等裴钧惊觉后退,已猛地扎入裴钧胸膛里!
裴钧顿时惊醒。
睁眼瞬,五感俱回,声色尽失,冷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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